一日,帝尧正在巡狩东方的路上,忽然大风吹至,飞沙走石,旌飞伞覆,人慌马惊。帝尧坠跌车辇之下。随行众臣及侍卫急忙抢救,制住惊马,扶正覆车,搀起主上。
大风过去,见四外树冠光秃,禾稼败毁,村落屋舍所覆盖的茅草尽被掀飞,到处都是。
帝尧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寡人闻风伯能害人房屋,拔木摧草,布沙扬尘,今日目睹,果然害人不浅。此患不除,百姓何以得安静?寡人也心中难宁?”
羿道:“主上,前日闻河伯常常覆舟溺人,伤人性命,泛滥洪水淹没村庄农田,危害人民的生养。为此,民怨颇重。臣请一并来制。”
帝尧道:“爱卿胆识超常,能为出众,便着你督责二事。”
羿道:“臣定然竭力为之。”
帝尧又道:“风害四方吹来,最狂者来自东方,肆虐非常。卿可督大队人马往青丘之泽。是地有山皆高耸,东方有缺宽阔三百里,劣风从此而来,故此东风最恶。卿与兵士,并发动当地百姓一起,筑起长墙土城,进行遮蔽,以削分来风的势头,则大风虽起再不能疾。”
羿领旨而去,率兵至于青丘,筑起又高又厚,长长的土城于缺处,以连接两边的山地。并且于长城之后,广植林木。历时近二年,工程基本造就。果然大风虽频,但势力已然为土城抵散,所造成的灾害大大减弱,再不似从前那般深重。
风伯属下有司东方二仆,一名挥扇童子,一名风袋童子。他俩居住在东海风台岛,每日里于风台之上挥扇、鼓袋,西向而吹。这样所造之风还算不得什么,最甚是有时候会操作起风穴洞中的一架风车,产生狂飙飓风,威力巨大,则最为致害世间。获悉羿筑城抗风的事情之后,两名童子马上报告到鬼魔山灵仙洞,自己的主人风伯那里。
时,风伯正同风姨对饮美酒,闻而暴怒,劈手掷樽于地,立身而起。叫道:“豕子安敢同本伯作对?我必定将他惩治。”
羿引兵离开了青丘,欲往河水降伏河伯,以消除水患。突然前队不行,后队被阻滞。
羿不知何故,问道:“前面何事?”
前队来人报告于羿,有一怪人横阻道路当央,致使本军不能前行。
羿问道:“为何不赶他走?”
回答:“近者必跌仆。”
羿忿然道:“有这等事?待我来看。”
由于路窄,羿只得由打战车上下来,步行到在前边。见一人高有一丈三、五尺,似石塔一尊,扎于当道。面无血色,黄发红睛,披发跣足。上身****,下身只是一条短腿肥裤。最显眼的是,是辈的肋胁生有一对大大的翅膀。
羿不识其何许人,大喝:“尔是哪个,胆敢阻我队伍前去?”
对方道:“听说过风伯吗?便是本人。此番,向你们问罪,并予以教训。”
风伯身起百丈之高,两翼振扇,大行风术。刹那间,树木摧折,石头滚飞。一班军士控身不住,纷纷飞跌出去,像似被射出的箭矢,抑或旋转着的纺锤儿。然而只有羿,不为撼动。他丹气下沉,足下如生了根一般。只是眼目有一些难睁,但要好过他人。因为毕竟在习学射术的时候,专门处大风之中练过,以便在各种情况之下均有所适应,克服对于射箭所造成的不利因素,从而提高能力。这样,使得射出的箭在任何时候都具有准头。
羿奋力向风伯射去一箭,一支素凤矢。
来矢劲力千钧,令风伯始料未及。小小的东西,居然没有被扑一个无踪无影,反倒不可思议地迎而穿透疾风,射到了他的右膝盖,碎了骨头。要说箭矢一点没有受到强风的影响是不可能的,正因为此,才没有射中他的胸膛。否则,一条性命便了结了。风伯怪叫一声,坠跌尘埃。这一摔,又伤到了一只翅膀。风伯翻滚哀鸣,痛苦难当。
羿将风伯擒执,并用绳索穿了他的琵琶骨绑缚,而后命人押解他到都城平阳。
帝尧宽仁,将风伯饶得性命,但命人尽行拔去他双翼毛羽,以作教训,也致使再不能扇翅鼓风为害。帝尧儆风伯,要他谨司其职,以造福于民。否则,奏请天帝,降命杀之。
羿缴定大风,随即率兵向河水,欲伏河伯。老远便见到白亮亮的洪水漫漫如洋吗,淹没村庄与田野。百姓呼号奔徙,其惨状不可言述。另见百千水怪半隐半露,“唧呱”怪叫,张牙舞爪,驱洪乘水,发着凶狂。
羿见此状,不由怒火中烧,同时更心怜百姓,即命令军士弓箭准备。占据有利地形,飞一阵箭矢,将水怪射杀大半。其他水怪见势不妙,心生骇惧,扭头逃之夭夭,钻入河中不见。大水亦同时随之而退。羿知所遇不过一班小妖精而已,而河伯必将衔忿而出,于是命军士择更地势,严阵以待。
果然不出所料,一位异人率领上千水怪推潮掀洪而杀来。此辈高有三丈,红发靛面,须如猬刺,面目狰狞。他大喝:“无忌在此,所来为哪路的贼寇,安敢犯我地界并杀戮我部卒?”
羿喝道:“河怪,我乃天子驾前左携仆平羿是也。只因为你覆舟溺人,发水淹田,侵害两岸生众,可谓恶贯满盈,罪不可赦。天子命我特来擒拿于你,还不从速剪臂就缚,乖乖受伏,更待何时?”
无忌怒道:“土蛙腐鼠之流,何敢口吐狼言?今教你尝食本尊的厉害。”白浪滔天,洪潮汹涌,百倍于前,漫扑土岗。
羿将手一挥,发号施令。众军士将来路即准备好的一袋袋芦灰土投前,效仿上古祝融氏克共工氏的方策。芦灰土吸水聚结成块,羿同时施术作法,前方出现一条大坝,遏止住了水攻势头。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羿的道术学自于少室山的异士罗公。
当年,羿艺成而下荆山不久,行经一市,见到有一条赤脸大汉将一面字牌立于身旁,“以头为赌”。与人相赌,任由对方提出各种的方法,但之间的输者必须将自己的脑袋割下。这倒新鲜,因此围观者多多。
“我来和你赌,”一名麻子脸的瘦小个子不识好歹,存心来找乐子。他见对方胖若肥猪,赤着一双赛畚的大脚,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他将自己的一只窄履脱下,往大汉面前一丢,道:“赌这个。你若能够将这只鞋子穿到脚上,而且又不会将它撑破,我便将头输给你。”
这真是一个教人看来无法做到的事情。
然而大汉并没现出难色与怯意,说道:“好,但你须先发一个赌誓来。”
瘦小个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但输了,有反悔,不得好死。”
大汉冲着围观的人群道:“诸位听到了吗?他已经发了咒誓,你们来做见证。我自己也一样,但输而无赖不认,必遭天诛。”说完,将履拿起。
令观者无不吃惊、诧异的是,大汉的一只脚缩小了,将瘦小个子的履很轻松地穿了上去。大汉将履随即又脱了下来,还给瘦小个子,并道:“履行你的诺言。”
瘦小个子胆虚了,怎肯将自己的头颅割下,不肯认账,强作笑颜,道:“别来真的,性命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再说,谁人的脚可以伸缩,随意短长?便没听说过。你肯定是使用了障眼法,这不能算。”转身就要开溜。
大汉大怒,叫道:“为人当守信,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违背赌誓?你这矲kai(左矢,右皆)的儿子不要走,把头留下。”向前而将瘦小个子扭住,并且拔剑割下了他的首级。
“杀人了,”围观者惊恐万状,“哗”地四散。
羿见此情景,忿忿不平,向前怒叱大汉:“死者固然违誓不对,但你也不应该乾坤朗朗,如是恣肆当街杀人,眼中可还有法度?”
面对质问,大汉不以为然,十分从容地道:“法度对我毫无约束,我只依照自己的规矩来行为办事,所以杀他并不过分。你不肯服,便同我赌头。无有胆量,滚回你的狗窝,少管大爷的闲事。”
“好,我便与你一赌。如果我输了,将头割给你。你且来看,那边有一犬口中叼骨,五、七十步之外,我由侧里,一矢而将此骨穿透,”羿压住火气,张弓射箭,将犬嘴所叼的一根棒子骨,两端贯穿。
这一只犬大大受到了惊吓,弃骨并夹尾逃遁。
“好箭术,”大汉拍起手来。道:“我做不上来。”
羿道:“既然做不上来,便当将你自己的头颅割下。”
大汉面色不改,口中不知先唠叨了两句什么,而后一手捉发,一手握剑,将自己的首级生生割将下来。但极其怪异的是,腔子中无有血冒,人身子不倒。稍作停顿,他将头颅复按原位,创痕消失不见。
“啊,”羿瞠目结舌,惊愕不已,方识眼前之人乃一位异士也。
忽听侧后有人大笑,且拍响巴掌。羿甩脸而瞧,方才被大汉所杀死的麻子脸瘦小个子不知何时打地上重又站了起来,他的头颅也好端端地坐于项上,起死回生。待到此人将假面皮揭下,羿简直给闹傻了,眼前却是恩师弧父。
原来,弧父是同旁边的这一位异人一起,来试验羿的胆气。当然,弧父并不通晓法术,皆仰仗异人手段。
弧父将异人向羿作介绍:“此位乃是少室山仙人罗公。”
羿连忙来拜。
罗公遂纳羿为非入室弟子(寄名),教授一些个本领。但主要还是战搏之能,道门奇术要少一些,那不是什么人也能够学成的。一须较高的悟性,二须长年的不辍修炼,三须具天命。而羿毕竟不是长久困锁于深山修道之人,他将来有更多的大事情去做。但从罗公这里所学到的一点点玄机神术,也足令羿受益匪浅,可以应敌一些普通的妖士。
于今,河怪无忌在羿的面前不占上风,又无他计可施,恼恨异常。于是,现出本相,似龙非龙,类鼍非鼍,头生牛角,面部倒还是人脸,不知是啥怪物。浑身的鳞片闪着青辉,张牙舞爪而起于空中。而后,一个俯冲架势,来扑击羿。羿眼疾手快,张弓射箭,一记素凤矢飞出,透入怪物的脑颅。怪物劈落,无忌丧命。一班水怪见得,心惊胆寒,纷纷伏地而拜,投降求饶。羿命军士,将这班水怪俱刺面毁容,以作惩罚与警告。
忽然有一名奇相异服之人,奉琼浆与美食见羿,他是真正的河伯,名叫冯夷。冯夷被无忌于前年夺了水中府邸,被迫屈避微潭。今羿清除无忌,等于帮了他这位落魄河伯的大忙。他可以回到本处,继续做河水的主人,不必再寄身在外,因此而向羿深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