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安宁这两个字。
他责备他们,扰得她不得安宁。
每个人都需要安宁,扰乱一个人的安宁本来就是一种罪过。
更何况他们已经不是打扰她安宁那么简单。
他们之前就在造谣生事,更糟糕的是,今天,甚至伤害了她的身体。
这是厉君和绝对不能容忍的。
走廊里传来快步走路的声音。
下一班电梯已经到了,芸汐的母亲此时刚好抵达病房。
她睁眼一看,病房里忽然这么多医生,一下子嗓音尖细大叫。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啊!”
“芸太太,不用紧张,最普通的检查身体而已。”
厉君和脸上的笑没有任何温度,但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个男人最擅长滴水不漏,这点没有人比鲸落更清楚。
“我们都是有医生营业执照的。这家医院虽然好,但妇产科一般。为了令千金身体考虑,我们必须要给她检查身体。”
“我不要检查!”
“什么叫做必须,我不要!妈妈,我不要!你让他们走!!!”
痛失爱子的芸汐情绪刚刚稳定,这会又开始失控尖叫起来。
芸母一下子就急了,连边烨都有些着急。
着急地走到鲸落面前,看着她。
“鲸落,芸汐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让厉君和先让这些人出去,好不好?”
“芸小姐什么原因这么抗拒被我的人检查?”
厉君和根本就没有给鲸落决定同意或者是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口。
“还是说,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是你描述的那样?”
“你是什么意思?!”
芸汐此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直接尖叫出来。
“厉君和,你这就过分了!”
芸母本来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这会也终于按耐不住。
这家人好像谈及这个问题就格外敏感。
果然,这跟厉君和心中所想八九不离十。
鲸落沉默不语,一旁的边烨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
芸汐看到边烨的脸色有变,立即泪水涟涟。
“失去孩子的人是我!为了我的孩子,受什么样的苦我都愿意。你们谁能体会我的感受?”
“我的孩子已经死了!现在你们却还要来这样说我……边烨,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吗?”
一句话,把边烨稍稍有些怀疑的心绪重新拉了回来。
他看着芸汐,她哭得梨花带雨。
想起她当初嫁给自己的时候,他也承诺过,要一辈子照顾、关怀她。
而她如今变得如此虚弱、憔悴,一股愧疚之情填充在心。
可是,那也仅仅只是愧疚。
站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比愧疚更多的东西,早就已经给了苏鲸落,回不来了。
但边烨依然还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厉先生,不管怎样,芸汐现在需要休息。病人为大,你觉得呢?”
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毫无破绽。让人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针对他。
连鲸落都觉得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虽然这件事她的确委屈,但她性格淡泊,不想去追究什么。
“原本我也没想做什么,但是芸小姐这么抗拒,倒是让我有点兴趣。”
“倘若我能找到你流产不是鲸落导致的证据,厉氏是不是可以起诉你们芸氏,污蔑诽谤罪呢?”
“你胡说!”
芸母一下子急了。
“证据,什么证据?这能找什么证据?”
她有点心虚,但是也告诉自己不能慌。
只要不让医生具体检查女儿,事情就不会败露。
“你们三番两次造谣生事,还故意派人去大闹鲸落的签售会。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难想象,这竟然是名流之门做出来的事。”
厉君和话音落下,一个医生刚好拿着一份报告从外面进来。
“厉先生,找到了!”
既然他们不愿意配合接受检查,厉君和早就想了别的办法。
讲道理在这种高档医院里看病的病人,个人病历、所有资料都是隐私,他人不可调用。
但是厉君和本来就是这家医院的股东,并且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刚巧是医院的高管。
调用芸汐的所有医学资料,轻而易举。
芸汐一看自己的资料被呈现,立马紧张地嘴唇都白了。
芸母似乎也是意料不到,大概是不敢相信厉君和真的会做到这个层面上。
“上面写了什么?读给大家听听。”
“不!”
芸汐大叫,看着自己的妈妈。
她彻底慌了。
这个办法,是芸母告诉她的。
一开始她也不敢这么做,但是这件事,芸家所有人都很清楚。
当初,芸汐婚前检查检测出来因为体质特殊,不容易受孕。
如果怀孕了孩子很容易会流产,因此医生之前就警告过最好不要要孩子。
但是为了嫁给边烨,他们当初在婚检上动用了一点小关系,把这点给隐藏了。
事后,芸汐早就被查出来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
但是好端端的孩子没了肯定会引起边烨的怀疑。所以,她妈妈当时就给她想了一招——就嫁祸给苏鲸落,说这个孩子是她弄掉的。
之后,他们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地找鲸落麻烦,一方面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另一方面,也存了私心,想要彻底让边烨对苏鲸落死心。
可是谁知道,这些阴谋和心思,早就已经被厉君和看得一清二楚。
……
芸母和芸汐都知道,只要一旦检查结果被念出,所有的计谋就都会败露。
这一切都是芸母出的主意,所以芸汐此时此刻才会这么无助求助于芸母。
芸母硬着头皮。
“厉先生,你为了一个女人,跟我们芸家交恶,这真的值得吗?”
芸家虽然不足够与厉家抗衡,但也是港市老牌的世家大族,手里有一些关系。
与芸家交恶,虽然不会有什么恶劣后果,但是也不是多么正面的事。
但是她那轻轻巧巧的“一个女人”的称呼,却让人鲸落感觉不太舒服。
她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从她嘴里说出来,女人就好像是物品一样随意。
厉君和大概也是微微动了怒意。
俊美无双的脸宛如凝结了薄薄的冰霜,冷声道。
“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你们构陷的女人是谁?”
厉君和一字一句地道:“苏鲸落是老董事长亲自带大的孙女,厉家的大小姐。现在是我的太太,是厉家的女主人,将来她的孩子就是厉氏的继承人,你觉得我为了她,不会对你一个芸家动手?”
“不要说你一个芸家或者边家,就算一百个芸家,厉家对她也绝对宠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