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轩的声音略显仓促,惊得郑老夫人和高阳侯夫人坐立不安,急忙把郑文轩叫了进去,仔细地盘问,这才安下心来。
“这是好事,”郑老夫人脸色略有喜色,她不停地拍着高阳侯夫人的手,嘴里念叨着:“这下好了,你大哥大嫂终于能回京了,那辽东那么偏远,这盐运虽然是个肥差,但是咱们国公府也不差那些钱,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完完整整地在一起就好了。”
高阳侯夫人也是欣喜得很,圣上把郑国公府父子分开的目的,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这是在防着郑国公,皇上的怀疑就如同一柄利剑悬在郑国公府众人的头上,她作为国公府的女儿,自然也是担惊受怕的,如今,既然上面透了口风下来,就是有希望了,她们郑国公府就算不担任官职,在京城里面也没有几个人敢招惹。
“对了,祖母,孙儿还有一事没说,”郑文轩刚刚只是说了祁焕给他的口风,还没告诉郑老夫人他被迫去洛水的事情。
听着郑文轩的话,郑老夫人的脸色又渐渐沉了下去,看来,皇上还是不肯彻底放过郑国公府,这一里一外地调配,终究是在防着郑国公府做大。
郑老夫人思忖再三,叮嘱郑文轩要好好跟着祁焕办差事,祁焕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若不是犯了谋反的大罪,轻易不会受到什么处罚,既然皇上不能完全信任国公府,那就只能他们自己找出路了。
“祖母,孙儿此去洛水,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回不来,丞相府那边,您多照看青儿表妹一点。”
郑文轩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郑老夫人要多多照看颜梓青。
待郑文轩走后,郑老夫人和高阳侯夫人相视一笑,高阳侯夫人先开了口:“唉,可惜了我家的簌儿年纪大了些,不然,也能让文轩惦记一番。”
郑老夫人笑了笑,说道:“轩儿这是怜惜表妹,簌儿一个做表姐的,哪里还用表弟挂念,倒是你,没事了就去丞相府看看,青儿失了亲娘,也就是你这个姨母可以亲近了。”
高阳侯夫人微微点头,又擦了擦眼睛,接着郑老夫人的话说了下去,她和妹妹郑敏自小感情是极好的,对待颜梓青和对待自己家的女儿没有什么差别。
想当年,国公府为了让郑敏嫁人之后无忧,便选了那一年的新科进士为女婿,看中的就是颜以昌无父无母的贫苦身份,这样的穷举子,入赘郑国公府无人说道,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颜以昌凭借着国公府的扶持,一路高升,郑敏却是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
“母亲放心,我这两天有功夫了,就去看看青儿那个丫头,若实在不行,就接她去我们府里住几天,左右簌儿出嫁了,我在家里也是冷清。”
高阳侯夫人又陪着郑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打道回府。
丞相府,福安堂内,吃了挂乌的柴雅娴母女如斗败的公鸡,对坐在一起。
“母亲,女儿的手腕都要抄肿了,你去求求父亲,让他停了我的惩罚吧,后天还有伯府的夫人邀请咱们听戏,我若是不去,还怎么见段哥哥!”颜梓彤现在还在想着自己的那点事情。
柴雅娴正为着交出对牌钥匙的事情烦恼,心里还在不痛快,加上颜梓彤一直哭哭啼啼地,吵得她头疼。
因此,柴雅娴呵斥颜梓彤的声音就大了一些:“你哭什么哭,要不是你今天莽莽撞撞地跑去长青院闹事,又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咱们母女现在能被关在这里?让你闭门思过,抄写女戒已经是宽待你了,要是再闹,你就去祠堂给我跪着!”
一听柴雅娴说狠话,颜梓彤哭得更厉害了。
“那平常骂颜梓青是小贱人的时候,母亲也没阻止我,您还说,父亲根本就不喜欢颜梓青,我才是丞相府里面最尊贵的小姐!”
“你,你还敢犟嘴,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女儿!”柴雅娴气得,抬手就要给颜梓彤一巴掌。
“夫人,切莫冲动!”柴雅娴身边的严嬷嬷拦住了柴雅娴的手,小声在柴雅娴耳边说道:“二小姐是夫人亲生的,就算此时打了二小姐,那心疼的还不是夫人你。”
严嬷嬷又转过身去,给颜梓彤擦眼泪,“二小姐,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大小姐还能在府里待几年,等大小姐嫁出去了,府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你和奉少爷的,大小姐她一个姑娘,又从来没有当过家,等她把府里弄得一团糟乱的时候,还不是得让咱们夫人来收拾烂摊子。”
“夫人且好好想想,今日之事错在了哪里,奴婢是当年老夫人给您的,是西京柴府里面的老人,您当年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急躁的人,既然相爷让您反省,那夫人不妨就好好反省一下,该怎么扳回这一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严嬷嬷一语中的,直指颜梓青的命门,柴雅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小声说道:“那依嬷嬷来看,咱们应该怎么做。”
“这相府里面的管事之人,都是夫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忠仆不易主,咱们就这么冷眼看着,若是有那见风使舵的,咱们也好除了去,如若没有,那就有大小姐好果子吃了。”
严嬷嬷长了一副慈悲相,没想到,心里竟然沟壑纵横,这种不动声色整治人的方法,张口就来。
“咱们真的就什么都不做?”颜梓彤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从颜梓青及笄以来,她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每当和颜梓青对上的时候,总是自己占下风,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颜梓青给自己下降头了。
“咱们就在福安堂里静观其变,看看她一个小贱人,能翻出多大风浪来!”柴雅娴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就不信了,十年前她柴雅娴能斗倒郑敏,成为相府正妻,十年后,她还收拾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