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十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个寒假也过去了。
二月末,大街小巷仍残留着年的气息。
该去学校报到了。
莫忆吟扎好头发和莫以年一同出了门。
另一头的祁识也换上了白色的校服,把书包甩在肩上也出了门。
二月末,小城里的人儿脱去了厚厚的棉服羽绒服,换上了单衣短袖,心情也仿佛穿着的那般轻盈得到了解放。
小城的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二月末开的是桃花。风吹过桃林,劫走缕缕花香,越过屋顶,穿过巷子,飘过街口,只为送去给那心上人,赢得她一笑,也就足够。
少年的短袖校服衬衫显得他有些单薄,黑色书包里面空空的,没有什么重量的搭在他肩上,安稳的停着,小心翼翼的,生怕下一秒就被他轻轻拂走。
一双人儿走在巷子里,巷子里有些许桃花在昨夜吹落在地上,女孩不忍踏在花瓣上,一路小心的欣赏古城三月开的花,男孩走在她身旁,帮她拂走肩上头上不小心招惹的桃花。
到了学校门口,她与他碰面了,她没太在意校门那头的他,只是亲切的跟门卫叔叔打招呼,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遇见她时的心情,想说声好巧,还是算了吧。
莫忆吟和莫以年分开了,他们去了同一栋楼不同的楼层。而她与祁识,两人在同一楼层不同的教室。
她来得不早不晚,刚坐下老师也已经站上了讲台。
讲台上老师巡视了一周,确认人数齐了之后扶了扶搭在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说:“假期又结束了,这个学期我们一班部分优等生和六班部分差生组成两个实验班,实验一班和实验二班,念到名字的同学是实验一班的,没念到的时实验二班的。莫忆吟,钟意,陈岸,薛言……”
另一边祁识的班主任也在讲台上用差不多的话宣布了这件事。
没几天,开学了,这天星期一。
祁识晚起了几分钟,来得晚些,平时都很晚到的他差点迟到。
站在陌生教室门口懒懒散散喊了声“报告”,不熟悉的老师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他的脚步从讲台迈向第一排,第二排……迈向最后一排自选座位后她旁边那个唯一的空位。
这还是第一次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向她。
他努力压制自己的心跳,不料越压制越急,血液开始沸腾,额头上有些汗珠沁出来,还好有额前碎发遮住。他不敢直视她,却忍不住余光全是她。
她转笔转得无聊了,用笔戳戳他的胳膊,“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这才敢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黑的发亮,像小溪里的水一样清澈,很干净,仿佛这双眸子里装满了星辰大海,他看见了她漆黑眼珠里映着的自己,好久都忘了回答她。
她眨了一下眼,问:“问你名字呢,叫什么名儿?”
他才回过神来:“祁识。”
她不明白,微微蹙眉,“其实?”
他解释:“礼字边双耳旁,初识的识。”
她浅浅一笑,还是那个酒窝,他那个位置,近得刚刚好,看得很清楚。
她没忘了说自己的名字:“我莫忆吟。”说着她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她名字。
他想起今早她身旁的某人,问:“你有个哥哥?”
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
他答道:“我猜的,我认得他他倒未必认得我。”
她继续转笔,转得很简单,动作很单一,“你会转笔吗?”
他没说话,从她手上拿了笔开始转,转得行云流水,一支笔在他手上向施了魔法,怎么转都不会掉下来,转出了大师级的感觉。
她不禁惊讶道:“哇噻,你居然会转笔诶!”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尴尬了,质询:“什么叫居然?这很不可思议吗?”
她笑道:“你看着不像会转笔的人。”
他来了兴趣,“那我看着像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想,“像一个不怎么会和别人搭话的人。”
他问:“那我是吗?”
她摇摇头,“不是。”
他勾勾嘴角,“看来你的直觉不怎么准嘛。”
莫忆吟:“可以教我转笔吗?”
祁识趁机想占便宜:“那得拜师,先叫师父。”
她想都没想:“我才不呢,想的美!”
他贼笑道:“那我还不教了,你跟别人学去。”
她服软了:“好好好,师父,够了吧?”
他得寸进尺道:“不够,这才一声,叫五声。”
她乖乖叫了:“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她一脸不情愿,“够了吧,五声了。”
他耍赖道:“嗯――不够,十声十声。”
她埋怨道:“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他讨好道:“教你教你,教你就是了。”
他拿出他的笔递给她,她接过拿在手里,学着他转笔。
一不小心把笔转掉在地上,这是初学者惯有的失误,她还没弯腰去捡,他倒先她一步捡了起来,又递给她。
这一整节课她都没听课,他也是。她不听课不要紧,课后自己看一下课本就会了。他也不要紧,反正听了也不懂。
做课间操时因为还没来得及安排队形,所以是按座位排的队形。他理所当然的排在她左边。
伸展运动时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只刹那,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像喝酒喝上头了一般。他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内心都快高兴炸了。
第二节体育课,体育课其实也不用怎么好好上,就热一下身然后自由活动就好了。
他挑了篮球,和一群男生打篮球去了。
她不知道挑些什么,傻傻的站着。
体育特长生陈岸过来搭话:“莫忆吟,打羽毛球去啊?”他长得高高的,高出莫忆吟一个头,她总要抬头看他。
莫忆吟不假思索:“好啊。”反正也不知道干嘛,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钟意做裁判,陈岸总让着她,她也看不出来,就只是盲目地挥拍。
比分到了4∶4,钟意这个做裁判的实在看不下去了,“陈岸你不能总让着她啊,比赛是要求公平的。”
被看出来了,陈岸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她是女孩子嘛,让着点应该的。”
莫忆吟还蛮要强:“公平的来,没关系的,我也差不到哪去。”
陈岸只得答应:“好好好,公平的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还是让着的,不然一场很快就结束了,那才没劲。
打篮球的祁识瞥见他们打羽毛球,有说有笑得让他很不爽。
快下课了,篮球场上的人渐渐少了,但祁识还在继续扣篮。确切地说,是在拿篮球出气。
也许是天气凉爽,他没有出很多汗,所以才觉得不解气,要么把自己累倒,要么把篮球打爆,要么去揍陈岸一顿,否则怎么都不解气。
下课了,他也累了。独个儿坐在篮球场边上的长椅上生闷气,汗水从额前滑下到脸颊,再到脖子,慢慢淌进校服衬衫里面,顺着皮肤表层慢慢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