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蔡管家提着灯笼走了后,杨天犹豫地看着言映,纠结了半晌没有说话,言映看出来他应该有话要说,但也没开口问,他在等待杨天亲自和自己说,有时候,问多了,反而不好。再说,虽然杨天有苦衷,但他背叛自己家就是不对的,他说让杨天赎罪的话并不是假话,他确确实实是想让杨天为他父亲赔罪的。
杨天想了想,鼓起勇气说,“少爷,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言映眼皮也不抬一下,“哦?杨军长还有何事?”
杨天一听言映叫自己杨军长,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了些,言映原谅了他,还答应帮他救治他妹妹已经是法外开恩,自己如何还能如此不要脸的提要求?但他既然已经硬着头皮开了口,万万没有再不说地道理
于是,他对着言映跪了下来,“少爷,我希望若是我们计划成功了,能否放蔡管家一命?”
“蔡管家?”言映显然不知道杨天说的是谁。
“就是刚刚给我们领路的那个老仆,他在言家多年,我们当年那些孩子才一进府,因为是被当做死士培养,所以大多数人都看不起我们。只有蔡管家心疼我们几个,时常照顾我们。而且,在言老爷那件事上,蔡管家是劝过二老爷的,不过二老爷根本不听,还说要是蔡管家再说这些话就要把蔡管家赶出府去。蔡管家没有儿女,已经如此年迈,他没有办法,只好住了嘴。”
言映看了眼在地下说的声泪俱下的杨天,抬头说,“你先起来。”杨天没说话,跪在言映面前,而且开始磕起了头。
言映不禁有些烦闷,这是耗上了?于是他说,“你快起来,别磕了,待会还要去见言莱,给他看到你头上的印记,你要如何解释?”
杨天这才站起来,言映嫌弃地看了一眼,“收拾一下自己,整理好情绪,待会可不要露了陷。”
“是,少爷。”
“蔡管家的事你放心,我不是会牵连之人。冤有头债有主,我想要的,只有言莱那个老匹夫的狗命。”言映捏紧了拳头。
齐北桓按住他,摇摇头,“谨防待会有人过来,少说些话吧!”
齐北桓虽然常和齐北桓斗嘴,但不得不承认,齐北桓总是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湮灭,他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所有人听从他的指挥,相信他,为他付出,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引领者。
即使穿着一身死士服,除去一开始齐北桓故意的隐藏,这下子没人在场,齐北桓毫无顾忌地将自己暴露在了杨天和言映眼前,风华气质的泄露出来,才让杨天惊觉,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不同的。一身死士服,也让齐北桓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这让言映想起了之前去自己堂叔家的场景,本来一开始打算穿言府里那些小厮衣服的,但实在是无法掩盖他的光芒,只好让齐北桓又换回自己的衣服。若是当时真穿了小厮的衣服,才叫弄巧成拙呢。
“咳咳,你还是稍微掩饰一下自己吧!”言映开口提醒,“你没觉得,自己就这样走出去,更加惹眼吗?”
齐北桓斜睨着他,“待出去了我自然会把自己伪装好,倒是你,可不要拖了后腿,你惯是个坏事的。”
言映被齐北桓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无话可说,齐北桓说的确实是事实,每次做什么,倒还真没见齐北桓出过什么错。看齐北桓平日里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就像言映自己,都是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保护自己一样。
但不同的是,齐北桓在尚初萤面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和她真实地相处。但可惜,自己也可以在她面前卸下自己的伪装,但是,她不要罢了,从始至终,她要的不过是齐北桓一人的真心实意。
想到这,言映自嘲地笑了笑,莫名的,他开始羡慕起了齐北桓。他和楚长书,还有燕国的尚航一样,不过是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的人。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言映的遐思,杨天看见了就迎了上去,嘴里喊着,“吴大夫,我这两兄弟受了点伤,你能否帮他们看一下。”
蔡管家看着把大夫给请了来,就说,“你们且待会过来正堂,我先去回老爷的话了。”
杨天虚弱地对着蔡管家一笑,点了点头。等蔡管家一走,杨天就淡了笑。吴大夫帮着給言映和齐北桓号了号脉,又说要脱衣检查,言映他们自然不肯,于是吴大夫捻着胡须不解地问,“敢问两位是哪里受了伤,老夫诊断了半天,也不觉得两位哪里有碍?”
言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的么,吴大夫再好好看看吧,我为了把杨天从言府救出来,心脉都受到了损伤,而我旁边这位伤到了脾胃,不是吗?”
吴大夫不明所以,不知这两人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严重呢,他正要开口反驳,就感觉脖子上一凉。转回头,杨天的短刀架在了吴大夫的脖子上,“吴大夫,想清楚了再说,他们两人是不是伤的很重?”
吴大夫已经吓懵了,他虽然是言莱府上的府医,但言莱做事向来谨慎,而且他想着自己要做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像吴大夫这些人是接触不到言莱的,他对言莱的这些事可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下子突然一把刀横在自己面前,握刀的人身上还带着腾腾杀气,吓得他一激灵。杨天要他做出选择,是死还是对言莱撒谎,他自然是半点都不考虑的,就选择了后者。
他一直都知道杨天他们这群人不简单,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以往他都以为是因为出去做生意比较凶险,杨天他们会点拳脚功夫,所以得出去在前面扛着。身上的伤是在做生意的途中与人打斗留下的,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样。单单会点拳脚功夫身上是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的。
吴大夫的额角流出了冷汗,他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你们两人都是伤及了筋骨,内脏也受了损,半年之内是恢复不了了的。”
“哼!”杨天放下了刀,将他甩到一边。
“我……我可以走了么?”吴大夫慌乱地问道。
杨天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吴大夫抬起腿就要往外跑,但是被齐北桓叫住了,“慢着!”
吴大夫将将要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颤抖着转回身,不知道叫住他的人又想要他干嘛,但偏偏他拒绝不了,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转回身。
“几位,还,还有何吩咐?”
“你把这个吃了。”齐北桓扔出一粒药丸给吴大夫,吴大夫接住,看了一眼,然后问齐北桓,“这是?”
齐北桓不耐烦地说,“你无需知道。”那是尚初萤炼制的毒药中的一种,只是毒性发作较慢,他害怕这吴大夫反水,出卖他们,所以才出此下策。虽说听起来确实让人不齿,但这种方法对付像吴大夫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是最有效果的。
吴大夫捏着那一粒药丸,迟迟不敢送到嘴里,齐北桓觉得有些烦闷,对着杨天使了个眼色。杨天便走了过去,捏住吴大夫的嘴就把药丸给喂到了他嘴里。
“真是麻烦,早些吃了不就好了么,浪费时间。”杨天低声咒骂着。
才一吃完,吴大夫就感觉自己的喉咙有如火烧一般,于是他哑着嗓子开口问,“我既然已经吃下了这东西,总该让我知道是什么吧?”
齐北桓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如看蝼蚁一般看着吴大夫,“你可真是枉为医者,竟然连自己吃了夕醉都不知道。”
吴大夫顿时面如死灰,“夕醉?就是那传说中不在太阳落山前解了毒,便会像喝醉酒一般,飘飘然,最后肠穿肚烂而死的夕醉?”
齐北桓挑挑眉,“你这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什么都不认识嘛!”
吴大夫干呕了几下,想把那药丸给呕出来,却听见齐北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无谓的挣扎!夕醉入口即化的特征难道还要我再和吴大夫说一遍吗?”
吴大夫摇了摇头,抬起脸来,“你们究竟是谁,怎会心肠如此狠毒?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们隐瞒,你们为何还要害我?”
“切,答应了我们?你别把人当傻子耍,你现在能答应我们,那你待会也能答应言莱。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要在这先假意顺从我们,实际上只等待会到正堂,便揭露我们。我们么,本就不是心地善良之人,但是若论起狠毒,恐怕你还得向你们府上的老爷学习一二。”言映不屑地说。
吴大夫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他们几个说的没错,他确实存着这样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想到,原来对方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