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很乱,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之前嚣张跋扈的沐家嫡女沐柔,居然被指给了大皇子齐封做侧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京城边一些平民百姓都在议论此事,表示看不懂这件事的用意。
而高太后又因为病情,在永寿宫养病已达半月,而又因为不许人探望,所有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在这个时候,高埔和高离兄弟俩却似乎发生了隔阂,在朝堂之上,高离不停地拆高埔的台,而下朝后,俩人并没有像以往一般,边回府边议论朝事。
所有人都在奇怪这件事,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不免好奇地问他的两个舅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俩人闭口不谈,高离虽然几次想说话,但都被高埔用眼神制止了。看来,俩人虽是闹翻了,但因为以往听惯了高埔的话,高离还是习惯性的闭嘴了。
齐北珹了然于胸,他呵呵笑了两声,问道:“六舅舅是要说什么,真的二舅舅不让你说,你便不说了?不过,我们家的人倒都是挺听二舅舅的话的,不要说你,有时候就连朕,也得听二舅舅的呢。”
高埔脸色一变,他知道高离禁不起激将,若是这么说,高离定是要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况且皇帝这话实在是歧义太深,既是说高离听他的话,又是说皇帝自己在朝堂之上,不得不听他的决定。这往大了说,可是霍乱朝纲,以下犯上了。
高埔连忙跪了下来,对着齐北桓呼道:“臣惶恐,若是有惹皇上不痛快的地方,还请皇上恕罪。”
齐北珹眼里冷光一闪,笑了笑说:“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六舅舅,你看,二舅舅真是开不起玩笑呢。”
高离冷哼一声,看了看在地上的高埔说:“他么?惯会如此,偏要装的一脸正经。要说什么也绕好几个弯子才说出来,有时候与我们一起,也不许我们说荤话开玩笑,无趣得很。”
高埔眉头越皱越紧,但也想着这是皇上面前,不能当场呵斥高离,毕竟皇上都没开口。又庆幸着幸好高离说的只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他们之前的谈话没有半点关系,也影响不到高家。
不过很快,高埔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在此时,高离开口了:“皇上,听闻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们都想进去看一看。”
说着,他看向了高埔,希望高埔能和他一同表明心意。高埔拼命地给他使眼色,但他似乎没看到,还是继续说着自己的,然后问道:“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了?”
高埔敏锐地感觉得到,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皇上嘴边的笑容也越来越淡。高离虽然神经大条,但皇帝半天不说话他也感觉有些不妙,于是他挠挠头,笑了笑说:“皇上,既然这样,没事的话臣就先走了。”
高埔也顺势而为,语调恭敬地说:“皇上,臣等太后娘娘身体好些了再来看她,今日臣便先和高将军回去吧!”
皇帝刚刚就有些不悦了,所以也就没留他们俩人,以免引起更大的不快。听到这两个人都开始想要告退,齐北珹挥挥手,说道:“下去吧!朕也正好还有事,两位舅舅慢走。”
两人行礼跪拜后,听着齐北珹的话,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于是行完礼便抬脚走出了养心殿外。
“崔德全,送送两位国舅。”齐北珹的声音在高埔两人身后响起,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皇帝和以前有些不同。
“嗻!”这边崔德全得到命令,就跟着高埔两人身后,堆出一个笑容说:“二位国舅爷,请吧!老奴代皇上送送二位,二位慢走。”
这御前的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即便是高离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抱了抱拳,说道:“如此,便劳烦崔公公了。”
崔德全自然不可能把人一直送出宫门,他还得回去御前伺候呢。于是到宣武门的时候,崔公公便让其他的小太监领着二位出宫了。
虽说高埔和高离经常出入宫廷,是认得路的,不需要有人引路了。但是齐北珹让崔公公这样的人物,去为两位大臣引路,也是对这俩人的看重,是对这两人的恩赏。不过,崔公公这样身份的人,引到宣武门,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所以,到了宣武门,崔公公便说:“两位国舅爷,皇上那边还缺着人,您看……”
这样一说,还有谁不明白的。于是两人点点头,说道:“劳烦崔公公带这么长时间的路,您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高埔把手上戴着的扳指推下来放到崔公公手里。崔公公眉开眼笑,假意推诿几番以后,便也顺势收下了。
“下官也不知道为何,这几日皇上似乎对我有些意见,下官想劳烦崔公公帮我在皇上跟前说几句好话,若是近几日皇上哪日心情较好能否也知会我一声,我再进宫?这扳指不值钱,崔公公留着随便玩一玩,或是拿去喝几个酒。若是有用的到高家的地方,这扳指也有用。”高埔说话滴水不漏,一字一句和崔德全说着。
崔公公堆起笑容,一打拂尘,然后说:“高大人客气了,无功不受禄,若是高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德全内心鄙夷着高埔,拿个扳指就想贿赂他吗?居然还想让他在御前顶风作浪,说的是告诉他皇帝什么时候心情好了,这实际上不就是帮他监视着皇帝么?
他表面上不显,只点点头,然后把扳指收了起来,做出财迷的样子。对着高埔点头哈腰道:“但凭高大人差遣。”
高埔自觉收买了崔公公,脸上终于露出些得意,在他认知里,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这宫里的人,见惯了这些,更是懂得金银财宝的重要性。
待到高埔和高离出了宣武门,崔公公便收起脸上的笑容,对着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说:“去,给咱家找几个人跟着高相,再让人传信给五皇子一趟,就说我要见他。”
在他身边的小太监狗腿地说:“是,干爹,我这就去。”
但却一直没动,等到崔公公看着他时,他才又讨好的笑笑说:“干爹,这……你刚刚不是收了高大人的东西么?怎的不让我去先看皇上那里,好回禀给他们,居然叫我去找五皇子呢。”
崔公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蠢东西呢?”
那小太监继续腆着脸跟随在崔公公身后,然后说:“儿子这不就是笨么,辛亏得干爹多指导,不然哪里能如现在一般?”
崔公公听到这话,称心如意地点点头,眯起了眼睛,然后说:“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小太监如捣蒜般一直点头,然后说:“那是那是,干爹,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崔公公叹口气,啐道:“笨!这天下现在还姓什么?”
小太监脸色一白,摆了摆手说:“干爹莫要与儿子论这些,儿子不懂国家大事的。”
崔公公看了看小太监,斜了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当初怎么就选中了你这个胆小怕事的呢?罢了罢了,我也知道当初你家就是因为被人诬告妄议皇室所以才被开罪流放的。但是今天这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若是出了事,咱家担着。”
小太监眼神在崔公公提到他家被人诬告时,闪躲了一下,随后便恢复如初。谁也没能看出来,他刚刚那一瞬的精明样,依旧是刚刚那副胆小猥琐的样子。
“有干爹这句话,那儿子这便放心大胆地去了。”小太监继续在旁边腆着脸笑着。
崔公公摆摆手,没说多话,小太监顺着路便绕走了。而崔公公停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摇摇头,嘴里自言自语道:“这齐国的天,怕是要变了哟!”
魏王府内,齐璨坐在正院里喝着茶。齐北桓瞧着他这幅闲适的样子,倒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便问:“你今日来又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和萤儿要下江南了,你以后怕喝不上这魏王府的茶了吧?”
齐璨嗅了嗅杯子里的茶汤,然后抬起头问道:“所以你便准备这样的茶招待我?十四叔,你未免也太过小气了些。”
齐璨摇晃着茶碗,笑了笑说:“这茶可贵着呢!”
齐璨如同吞咽药一般,又喝了几口,实在是没能体验这茶“贵”在哪里,便放下了茶碗,不再碰了。
齐北桓见他这样子,便悠悠地叹口气说:“唉,这茶啊,可是本王和王妃亲自炒的呢,无价之宝,所以是不是贵?”
齐璨听到这话倒一下子来了兴趣,又端起刚刚那茶碗来瞧了瞧,又仔细地品了品,然后发出一句不太让人能信得过的赞叹:“好茶!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齐北桓见他这幅样子,倒逗不下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