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桓见这赵嬷嬷做错了事情,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的样子更是气愤,他牙帮子都酸了。他看着赵嬷嬷跪在地上但却一点害怕都不显的模样,当真是以为这王府没人能管教得了她了吗?
“嬷嬷管事管到我头上不说,王妃吩咐的事也不好好做,不是阳奉阴违是什么?”齐北桓也不想和她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赵嬷嬷这才心慌起来,难道几个月前王妃让她出门采办药材,但她推诿不去的事被王爷知道了?
“这……老奴,非是老奴不听王妃吩咐,只是当时王爷这边又病倒出了事,老奴一担心,就给忘记了。”赵嬷嬷还极力辩解着。
本来以为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王爷不知道也就过去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在这王府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没放在心上。今日却突然被王爷说这么重的话 还是在这么些个梳头丫鬟面前。
这是为何?难不成这王妃过了这么多日又跟王爷提了什么?她抬眼觑了一眼尚初萤,尚初萤却没理她,安心地由着小丫鬟上着妆。在她心里,齐北桓要办哪个下人都是应该的,而且都有原因,她也不会惊讶,只是这次好像是为了她,倒也让她惊讶了一下。而她自己,好像都不记得这赵嬷嬷何时阳奉阴违了自己。
尚初萤没瞧见赵嬷嬷这稍稍带着怨毒目光的眼神,但齐北桓却瞧得清清楚楚。齐北桓发出一声冷笑,好,好的很,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背后还要如何?而且还敢假借着自己生病的由头,自从他被尚初萤医治后,那毒已经很少再发作了,他怎么不记前两月他生过病?
自然,他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结,本来就是拿这件事情发作这刁奴而已。他也不想再听这刁奴如何反驳了,于是他说,“够了,来人,传令下去,赵嬷嬷品行不端且对主子不忠。从今以后撤去她一等嬷嬷身份,放到杂役房做个普通洒扫奴才便可。”
赵嬷嬷还没说几句就被齐北桓给打断了,而且竟是这样重的惩罚,连尚初萤都被惊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齐北桓。而赵嬷嬷更是一脸惊慌,这一等嬷嬷和普通洒扫奴婢可是完全不同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旁的不说,这一等嬷嬷平日里要捞多少油水?而且一等嬷嬷等年纪大了是可以自己出去置办庄子,出府养老的,身边还能有人服侍,到时候自己的后代还能脱了奴籍,算是普通百姓了。再说,这王府的一等奴才,出去都是体面的人,在平民百姓眼里那都是见过世面的。但这普通洒扫奴婢就不同了,不要说油水了,油腥味儿都闻不着。且洒扫奴婢哪里可以出府养老,这直到死也是要在府里做奴婢的。
况且只听说洒扫奴婢升上来的,哪里听过这一等的奴才又被降下去做洒扫奴才的,这传下去,可得丢人死了。
赵嬷嬷赶忙给齐北桓磕着头,“王爷可行行好,千万别,奴婢把王爷奶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念着点旧情,不要发落了奴婢。”
齐北桓一阵厌烦,再多的旧情,也被她这些行为给弄没了吧?再说这几年,王府可曾亏待过她一分,她竟然做出这等欺主之事,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齐北桓不想仔多说话,“还愣着干什么,要本王自己动手吗?”
下面的人见齐北桓是下了决心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拖着赵嬷嬷就出去了。赵嬷嬷在被拖出去后,还一直大喊大叫,“王爷,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好意,王爷!”齐北桓嫌她吵得厉害,又对外面补了一句,“把她嘴巴给我堵上!”
一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在旁边服侍尚初萤的小丫鬟见此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做错一步。看来这小丫鬟是怕狠了,恐怕出去后,又是得和自己的几个好友说道说道,宁愿得罪王爷也不能得罪王妃啊。
尚初萤知道齐北桓是在帮她立威,所以等尚初萤收拾好,簪上钗环和齐北桓出去时,走在门口时,轻轻地对齐北桓说,“齐北桓,谢谢你!”
齐北桓勾唇一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尚初萤又说了一遍,“我说……唔”尚初萤还没说完,她凑过去贴近齐北桓说话的嘴巴就被齐北桓吻住了。路上跟随着的小丫鬟见此,都羞涩得低下了头,或是装作看其他地方,不敢正视齐北桓他们。有时候王妃和王爷太恩爱了也让她们很无奈啊,几个小丫鬟愁眉苦脸地想着。
两人移步去了正堂吃早膳,那边让人去请的苏楚楚也过来了,三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报,“王爷,宫里边传了口谕,让你晚上进宫一趟。”
齐北桓舀着蛤蜊汤的手一顿,“知道了,下去吧。”
“这宫里的几位还真是心急,才不过回来一日,便迫不及待地要请我们进去设套子了,啧啧啧……沉不住气了么?”齐北桓一脸的鄙夷,提起这些事情他还真是不屑得很。
尚初萤喝着稀粥,“罢了,你也听齐璨说了,皇帝病重,多半又是高蓉那老妖婆从中作梗,只怕这又是一场鸿门宴,我们今晚可不能掉以轻心。”
苏楚楚坐在一边,因为太后毕竟还是她姑母,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从她也不辩解的态度来看,只怕她也是对这姑母没有多少好印象的。也是,高家人最得权势的就是高太后,高丞相和高将军,这三人狼狈为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把个朝堂搅得乌烟瘴气,仿佛这大齐的江山都不姓齐而是姓高一般。
苏楚楚坐在一边吃着饭,尚初萤他们也没想瞒着苏楚楚,所以也毫无顾忌地谈着话。齐北桓拨了拨腕上的碧玺珠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么两三个月没宣我进宫,没整出点事来,找出个罪名陷害我,她这是又心痒难耐了。”
“世道易变,我记得以前的姑母不是这样的。先帝还在世时,她虽然也整日阴沉着个脸,但对于我们这些小辈还是很宠爱的,每次一进宫,姑母都要给我留好多好吃的,还让隆德表姐带我在宫里转悠,我也不知道,为何姑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直不说话的苏楚楚,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屋内有些寂静,没有人说话,只余叹息。
“色令智昏,但权利令人亦是如此。从前的高太后对我母子多加陷害,我便也忍得,只是后面诬陷我母妃与人私通,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其实我知道,若是论起谁最爱父皇,高蓉定是当仁不让,我母妃更多的是对父皇的尊重和畏惧。但这最后终是命运弄人,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越是想要,越是得不到。”齐北桓摇摇头,似是在表达对这世事的不满。
“得不到先帝的爱,倒也只能指望着得到权利了。但先帝动了废立太子,重新立你的想法,怕才是高蓉真正起了杀心的原因。”尚初萤开口补充。
“总之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把一个人磨灭得根本和原来不是一个样子。这生在皇家,也诸多无奈啊。想想现在也挺好的,我就这样,高离以后也管不到我,横竖他是不会动我母亲和我弟弟的,我是生是死他也不关心,倒落得个清净。”苏楚楚无所谓地说着,但还是能看出她眼底的落寞。
“若高蓉最后掌权后能存点良知,不要陷害我的母妃,让我母妃死后都不得安宁,我倒也不会这么恨她。只是她确实丧心病狂,还对我下了这么猛的毒药,实在是蛇蝎心肠。你瞧,她这忙活大半辈子,皇帝与她离心离德,虽是得了权利,但失去的却也那么多,到不知道是这个结果,高蓉可曾后悔过。忙活大半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最亲近的人却跟自己互相暗斗。”齐北桓喝完汤后,便接了茶盏漱口。
“你既然现在以我表妹的身份生活着,那你便少出门,对以前的事情也不要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凡事都小心着些。这魏王府还是能保你一时的安稳的,但离了这魏王府,倒也不敢保证。”尚初萤提点着苏楚楚。
苏楚楚点点头,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处在这尴尬又危险的时期,她不能再给齐北桓他们添麻烦了。
尚初萤和苏楚楚同时搁了筷子,随后又用茉莉香片漱了口。接过旁边小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一顿早膳,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