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璨没有听尚初萤的话,他有些冷然地站了起来,痛苦纠结地看了一眼尚初萤,然后说,“暖儿,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天色已晚,你先安置吧。你睡我的床,我出去睡。”然后他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好好伺候着景小姐,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伺候”两个字,他咬的很重,里面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尚初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又是怎样一番孽缘呢?不过也幸好,齐璨偏执归偏执,他也并没有对尚初萤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还是很在乎尚初萤的感受的。
其实齐璨很早就知道尚初萤是景惜暖了,比在言府更早,所以这次尚初萤他们来了言府,他才也跟着来到青玄门驻地,只是希望能够遇上尚初萤,然后对她说着这些真相。但他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也没想到,尚初萤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他因为早早就知道尚初萤是景惜暖,所以在宫宴上,才格外关注尚初萤,连她喜欢吃什么都记下。和尚初萤说是在言府偷听到的,不过是为了让尚初萤更加信服,也不会破坏他在魏王府安插的探子而已。
从自己房中出来,齐璨也就是崔祺,青玄门的主上,便有些生气地去了他屋子对面的厢房睡。自然第二天,这事便传遍了,都说主上带着个女子回来,但却让人天天看着她。但到了晚上,又让那女子睡自己的床,自己出去睡。下面的人都陷入了纠结,那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按理说,要是喜欢的话,也不会让人一个人独守空房了,还让人像看守一样看着她。但要说不喜欢,也不会让人家上了他的私人马车,还住在他平日里都不给进的屋子,并且为了人,还改变自己的口味,跟着她一起吃辣。
下面的人越来越摸不准自己的主上了,只有那川蜀来的厨子摸了摸自己的厨子,哈哈大笑,说着,“瞧着吧,我这手艺可得让你们吃一段时间了。”本来一开始大家还不信,但在大家吃了三天的又麻又辣的水煮鱼片,宫保鸡丁后,大家开始认同,主上大约只真的疯了。
崔菱很不开心,本来她也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只是她吃惯了齐燕交界之地的人惯吃的清淡口味,乍吃这又麻又辣的东西也还是挺喜欢的,但吃这么些天,她突然觉得,凭啥那女子爱吃辣,她们就得跟着吃辣啊?
她寻思着,得找机会去见见那女子,至少,得让她提出来换个口味不是,这么天天吃辣也不是办法啊?
这边那个爱吃辣的尚初萤,却在想着和自己一起被抓走的苏楚楚过得怎么样了,又在想齐北桓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抓来了这里,也不知道齐北桓是不是一筹莫展,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青玄门的人抓走了。不,准确的说,是被他的侄儿,五皇子齐璨抓走了。
齐北桓自从那天后,焦急地都有些上了火,从尚初萤和苏楚楚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但他们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去。
那日在松华寺一直寻找,无奈之下,慧空说出了老住持弘恢房中的密道,一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之后,带着他们开启了尘封多年的弘恢房中。因为弘恢早已经圆寂了,慧空不忍心打扰自己的师父,他觉得弘恢是羽化登仙了,所以这房中的布置,都还保留着,也不准别的人进来,怕惊扰了自己师父的灵魂。
几人到了弘恢的房中,经过搜查,确实看见了一条密道,但这密道却被又打通了连着外面,看样子,也是新挖的。到这里,齐北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也反应过来,那人先是把苏楚楚和尚初萤弄晕藏到这密道里,再让人从外面打通了,连着并不被人注意的松华寺后山,然后带着人走了。
这里面,到底动用了多少人,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这样一项巨大的工程?就证明,这绝对不是一次寻常的掳劫,这是一个有训练的组织,而且是一场谋划好的行动。但是线索到这也就断了,只知道尚初萤是从这密道被人带走,从后山走的,其他好像,也并不知道了。
齐北桓再一次,觉得有些苦恼。
齐北桓一心想着如何找出线索救出尚初萤他们,倒也没有计较慧空的一开始不把有地道的事说出来。但是言映可就不干了,他一听有密道,就觉得事情不对,再等看到这密道被挖通了,尚初萤她们人也不见了,找都无从找起,怒从胆边生,揪住慧空的袈裟就问,“好啊,你这老秃驴,早些时候怎么不说?说,你是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慧空叹了口气,他就是怕是这么一个结果啊。本意是不想让人知道有密道这么一回事,不愿意打扰他师父的亡灵和不想以后那些香客没有个躲藏之地,但现在事情居然闹得这番田地。毕竟确实是在他寺中不见的人,也确实是他一开始不说密道之事,看起来确实像是他和人合谋的,也怨不得别人怀疑。但是,他一出家之人,平白无故地把人绑走可以干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知道你现在心内愤怒,但是老衲确实冤枉,我并没有藏女施主的意思,把她们藏起来对我有害无益啊!”慧空双手合十,诚恳的和言映解释。
经过刚刚一番冷静,其实言映也知道不可能,毕竟这松华寺还指望着他言家添香油钱,给菩萨塑金身呢。刚刚不过是太过气恼,一时说的不得体的话,现在想想也觉得不该。但言映还是嘴硬,“你既不是和人勾结,为何不早些把密道的事情告诉我们,也省了我们一些力气?”
慧空无奈,把当时修建这大雄宝殿差着修建材料,又被自己的师父弘恢如何如何决策决定挖条密道省出材料,又可供纷乱之时香客藏身的事说了出来。并且再三和言映他们保证,寺内只有他一人知晓,因为只有每一任住持知道。但那些修建大雄宝殿的后人,却也应该是知道的。原先想着这寺庙内的秘密无人感兴趣,没想到,现在却是被用在了此处。
慧空说完,言映也有些了然了。齐北桓则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当年那些修建大雄宝殿的人的后人,也有可能是知道的?”
他说完之后也没等着其他人回应自己,便对慧空说,“大师能否给我一份当年修筑大雄宝殿的人的名单,若是有他们后人的消息,则是再好不过了。”
慧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之前已经让齐北桓和言映他们不高兴了,这下断断没有再拒绝的道理,于是对着齐北桓说,“当时是有一份名单的,施主且先等一等,待我去把名单找来,你们可顺着名单和他们住在哪去搜寻他们的后代。”
齐北桓点点头,言映也一副倨傲的表情,但脸色也算是缓和了一些。
待慧空把名单找来以后,齐北桓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接了过去,然后齐北桓问慧空,“大师能否把寺中纸笔借我们一用?”
慧空一怔,觉得齐北桓倒是细心谨慎,点点头,然后让小沙弥给齐北桓把纸笔都给拿了过来。等到小沙弥把纸笔拿来,下面的人便把名单抄了两三份,齐北桓接过来,递了一份给言映,然后对言映说,“你且用你们言家的人按着这个去找吧!”
言映神情也严肃了,他拿过来,看了一眼身边,然后对露绥说,“露绥,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露绥郑重的接过名单,“是,属下定不辱命。”
齐北桓因为不在齐国,做很多事情也都不太方便,所以只能把这些事拜托给言映。毕竟言映一家也算是这一块的人物,找几个人到还是不难。
几乎是早上拿到的名单,到了傍晚露绥就回来复命了。当年修建松华寺的人有好几个,但是修建大雄宝殿的只有六个,因为这六个是手艺最精巧的工匠,所以由他们来建大雄宝殿。当时弘恢大师拜托这六人不要把这密道的秘密说出去,就连着弘恢一共七人知道,几人好似是都答应了。但是事实上他们有没有说给别人,倒还不得而知。
露绥回来说,当年那六人,有一人在做其他活的时候,摔了下来以后在三十年前死了,而且他没有什么妻儿,所以这条可以算是放下了,那还剩五人。还有五个人,其中一人也在五年前病死了,他的夫人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子迁到了燕地娘家,那些掳走尚初萤的人总不可能为了此事又跑去燕地寻一夫人,所以这人也可以排除了。
四人中,其中两人是兄弟俩,当年修筑大雄宝殿过后,又接了些生意。赚了些钱之后,两人开了个铺子,带着些工人做这活计,自己当上了主子,日子过得倒也祥和,子孙后代也算是相处有道,镇上的人对这两家人的评价也还算是高,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但到底有没有把密道的事情泄露出去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这两人被露绥已经圈在了要特意留意的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