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来了就坐在这里等，回家吃了饭又来了，等到后头连屋子里都不乐意待着，就要在门口张望……”
董万星真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事儿了，她心里对刘阿姨也挺抱歉的——主人家都不在，刘阿姨本来可以自自在在过一天的，结果她们母女在这里消磨，连累得人家要陪着。
团团此刻和小崽子们在饭桌边坐着，就看着小崽子们做作业，还是一言不发，但被小崽子们哄过一波，已经不生气了。
可你看她的小手呐，死死抓着安平的衣角，这是怕哥哥姐姐又消失不见啦，非要抓紧了，即便人间蒸发，人家总是带着她一块去历险的吧？
在场当母亲的都觉着可棘手了，原来团团对小崽子们的依赖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么？
可我们要搬家了，团团真能接受改变吗？
楚婕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寄望于团团的人生新规划：“不是说昨天去寻围棋大师帮着看看吗？可看过了？”
说起这个，董万星又难掩忐忑：“看了！说是能带着学学围棋，只现在到底太小了，且沟通不是个易事，他们却是要讨论一下，看这个事情怎么个办法。”
董老爷子不是个压人的，说请人看看，那自然要人家去做决定。带徒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团团如此特殊，若是人家在团团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时间精力，团团能否培养出来不说，倒耽误了大师的进益，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爸的意思，并不指望大师亲自来教。我们也不是那么轻狂的人，只是想请大师同意，寻个合适的徒弟来，没事的时候多指点着团团。”
可大师也说了，这年头专职下围棋的，尤其是他这个圈子里，那都是奔着国手去的，谁都要一层层突破呢，这分神来指点，到底不是全乎事。
楚婕便安慰董万星：“大师既然应承了要考虑这事，肯定会给你一个答复。团团这么有天赋，谁见了不喜欢？这种纯脑力的东西，寻到一个有潜力的苗子这是多重要的事情？有时候一代都未必出一个天才呢，几千年了，世上也只有一个李太白一个杜工部。”
董万星捂脸，哪敢拿人家来作比？她其实并不指望团团是什么一鸣惊人的天才，如何就奢望大师见猎心喜了？
可楚婕说的着实不错，大师那头并没有挣扎多久，当天晚上就给了董老爷子回复：“把孩子送来吧，我收了。”
董家欢喜了一晚上，董老爷子的书房亮到天明，第二日特地晚去办公室，要亲自送团团过大师处。
“我做姥爷的，没给团团做过丁点的贡献，倒是有我的罪孽……今儿是该我去送。”
大家也知道老人家的心情，并不狠拦。好嘛，正主儿团团小姑娘她……她不肯上车哟。
董万星在旁边又是哄又是做戏引导，她就是不动如山，实在拉锯久了，她朝着纪家的方向望去。
“哥哥……去……”
可……可哥哥都上学去了呀，他不好陪你去的宝贝，你以后要自个儿跟着师傅学呢。
团团埋着脑袋，头上的小碎毛儿一颤一颤，左手拉着右手，交叉拧着，很纠结拧巴姿势。
董老爷子想了想，孩子崭新人生第一天呢，顺着她一些吧。
“我们去问问。”
董万星好说歹说，只觉着这样不好，纪家对我们已经很和善了，平日里小崽子们带着团团花费了多少耐心友爱？可人家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可要是什么都要人家迁就着，这不是……得寸进尺了吗？
董老爷子抱着已经肯动身的团团拔腿往纪家去了，走出去几步，叹气看董万星一眼：“不来吗？”
董万星只得跟上了，司机和勤务员在后面慢慢跟着，他们父女并着个团团在前头走，这一幕实在有些诡异的。
尤其是董老爷子还老半天不说话，好容易开口，却是问董万星：“你还记得你和你妈在医院时动的念头吗？”
董万星先是不解？医院？什么时候？团团溺水那次？我跟妈说了什么，说了……
她“啊”了一声，脸腾地红了，很有些惭愧：“爸，那就是一时胡思乱想，我早把这事忘了。”
董老爷子轻嗤一声，大掌收了力道，拍拍抱在怀里的小外孙女，小小的一团，软乎乎的，明明是叫人心都化了的好孩子。
“我倒觉得你很可以想一想。”
董万星一怔，在原地久久忘了迈步，还是走出去好远的老爷子回头唤了她一声，她才赶紧追了上去。
小崽子们这会儿确实已经去了学校，楚婕想了想，朝着团团伸出手，将小姑娘抱到怀里，平时她的眼睛。
“团团，哥哥要上学去长本领哦，就像团团一样，你要去学着下棋，说不定就知道怎么打败哥哥啦。”
团团扁扁嘴，好像有些想哭。楚婕看了怪不落忍的，又道：“哎呀，团团你知道吗？你平哥哥其实好想学围棋呢！”
团团被她夸张的语调吸引了，抬眼看过来。
“哥哥真是好想好想好想学哦！就是啊，哥哥还要去上课学别的本领，根本没有机会学呢！”
她说着摆出哭哭脸，很是请求团团同情：“要是我们团团去学了，回来能教哥哥，那就好啦！哥哥一定超级开心的。团团，你知道超级开心是什么意思吗？”
团团似乎微不可见摇摇头，楚婕灿烂一笑：“就是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露出最好看笑脸那种哦！我们团团想不想看？”
于是，团团小朋友围棋之路的第一天，是靠着楚婕拿安平小同志的笑脸做诱饵才顺利开启的。
老母亲自觉她不问自取（？）拿了大蛾子做工具人，等下午大蛾子回家的时候别提有多心虚了，鬼鬼祟祟靠近了，先捧了大蛾子的脸来一顿夸赞。
“我崽，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又帅又酷的资本，这气质，这风度，这长相……”
安平心里别提多害怕啦：“娘啊，咱不兴这一套了，我和生狗都十岁了，是初中生了，以后还是把我们当大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