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霞与战长琴刚跳下屋顶,转进一条小巷,前方就是两条黑影扑来,也不说话,挥着长刀,直直斩来,两个人左右墙上一踩,斜踩在墙上就跑,刚避过两个刀手,一条黑影,又拦在前,两个人,又被围在中央,战长琴拔剑转身,抵住后面两人,徐元霞跨步直出,对敌前面一人。
三个人就在小巷里,一声不吭的打斗起来,夜静更深,谁也不想有人出来观望,五条鬼影一样,就在巷里飘来荡去。战长琴一把长剑,轻松敌住两把刀,可是黑夜里,谁也不敢太近前,只是保持距离的互攻着。
徐元霞这边却是打得险象万分,两个都是黑夜人,贴身的衣服,让行动更加的敏捷,巷子里长剑不好施展,徐元霞双掌急出,可是对手也是一双利拳,霍霍风声,厉如双刀。徐元霞与那人对攻几十合,只是急速的进攻,再变化招式,没有硬接过一次。徐元霞不敢久战,想着急时的逃走,可对手却是不急,只是拦挡在徐元霞的身前,就不让她突进。
几次伸手去取金针,那人象是知道徐元霞的意图,就在她回手往腰间时,必会急急猛攻,手脚并用,只要徐元霞双手又全力应对,那人又会缓慢的后退,化解着徐元霞急急的攻势。这种拉锯向次后,徐元霞奋起猛劈,一拳接着一拳,转身就是全力一脚,对方不曾防着徐元霞会抬腿回踢,急急间,双手身前交错,一个十字架,封在身前,抵御徐元霞直出的一脚。
“我来啦!”
徐元霞扭腰一腿蹬出,一声就喊了出来,扭转的身形,直直就向着战长琴的肩膀处飞去,战长琴听到徐元霞的喊声,弯腰一剑扫出,去剁那两个人的双足,两个人没有想到对方,弯腰就是一剑扫来,齐齐上跃,挥刀去砍战长琴,战长琴双膝一盘,就地望月,抬剑格刀,徐元霞这时也就到了,扬手一挥,两点寒芒,齐射两个人的面门。
两声痛中,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捂脸,让出中间一处空缝隙,徐元霞飘身就过,双足还未落地,向着身后那个对手就是一挥,那人以为徐元霞又打出暗器,扭头就让,他刚才看得真切,徐元霞的暗器,精小无比,暗黑里,只见两点的银光一闪,是什么样的暗器,却是看不清楚。徐元霞再动手间,也不知她的手里有没有暗器,只是依着她的手式,做一个躲避的动作。
战长琴剑尖地上一点,身体飘起,也与徐元霞站在一旁,不用招呼,直接就跑,身后,无人再敢追来,惧着徐元霞那看不清楚的暗器。
“我们自离家来,这怪事也太多了一些。太原府西门外才住进店里,就与辽国人莫名其妙的打一架,若无郭成章,我们两人不死也伤。进了太原府,拣一小孩同行,这小孩只说是他自愿,一个人留在石晃大哥家中。到了这开封府,半途上遇上的钱戈挥就不说他了,一切都可依着他的解释,并且还合情合理,这也就到了他家中。
可是昨夜两个夜行人,明明武力就不比我两差,却是不战,一意的逃走。今夜探这福来客栈,竟然是一个狼窝,并且还遇上一个强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难道是我两运气不好?”
徐元霞唠叨不停,战长琴也是埋怨着蒋渭宾,只是说要小心的与其他几家人接触,现在倒是好了,一家也找不到,总不可能天天坐在王府里,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天一亮,徐元霞就急催着战长琴上街,只有到街上去找一找看,哪一个街角,是否有石晃他们留下的暗记,一连着两天,福来客栈不敢去,街上也不见一处暗记,苦脑得两个人一天叹息不止,只有钱戈挥,除了喝茶,就与和尚就一些佛事,倒是一天自得清悠。白天里,杜清波从不再府里,天一亮就出门,只说出去玩,跟了徐元两天,就再也不与她们同行,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早晚自己一个人练习飞针与铁球,欢欢喜喜。
“今夜里有人要来剌杀小王爷,小王爷一死,江南必乱,这是辽国的一步棋。
柳青城我柳师父,可是让我把这话带给你两。要你们两个在府里做好防范,不必让小钱王爷知道,这个小钱王爷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那个和尚更是不一般,我们的身份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
记下了吗?”
双手叉在腰间的杜清波,趾高气扬,说得徐元霞与战长琴生气,原来这小鬼头,早就与柳青城石晃见了面,天天出去,回来却是不说,他倒装得象样,一想到他必是十三都指挥家里的重孙辈,徐元霞一跃而起,要去揪杜清波,杜清波抵头一扭腰,斜肩里,还撞了徐元霞一下,就溜出门去。
杜清波刚跑出门去,徐元霞就喊他回来:
“回来回来,我有话要说。”
杜清波一步一退,就退回屋中,不惧门坎会绊了自己,更是准确的停在徐元霞的面前,只是一个小背影对着徐元霞:
“还有何事?”
“就这几句话,就没有其他让你叮嘱的话,比如我们如何何见面?“
“见面,为什么要见面呢?”
杜清波这一问,倒让徐元霞无言以对,是呀?这钱王府本就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可眼下却是自己住在了里面,这不就只有明里暗里的配合,先过了钱戈挥这一关再说。
“下次见到你师父或是陈合八时,问他们,我要如何与他们联络?”
“不用,这不有我吗?什么事,你对我说,他们也就自然知道了。”
“谁教你这样说话,象个大人似的。”
“这用教吗?三个人里,有两个想给你钱,另一个不想给,你要如何做?”
选择题,杜清波给了她一个选择题,可这个选择题却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只有一个乞丐,才以自己的经验与临场做出正确的应对,而徐元霞自己,却是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自己为什么要钱,还有别人为什么要给你钱,这本身就是不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杜清波一迈步,就走出屋去,一边走,一边说:
“师父说了,分心与专注同样重要,分心能让你会思考,专注能让你精进。”
杜清波一步一句,说得徐元霞快要发怒,‘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娃娃,怎么就会这样说话呢?’
院子里,杜清波三根五寸余长的大铁针,已经可以一根接着一根的发出,并且排成一线,连连不绝。战长琴看得发呆,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练习这种三针一点头,不止是一个标耙的准向,更有着一线的连贯,三针一线,只要是目标准确,避让不过,只得格挡,这种三针一线,就有奇效,一针两针的打开,那第三针呢?
第一根大铁针才钉在木板上,接着就是当当的两声,徐元霞也鼓掌,她说过,只要他练成这一手,就都他反背三针,再接着就是双手出六针。杜清波功力不够,这种大铁针虽难至人死命,可是练准之后,若是打在双眼以及喉咙间,那也是一个极大的重伤,若再到他能打在穴位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背一针,这是应用在你奔跑之中,敌人从后追击,以你这样重量的巨针,无论打中在任何一个部位,纵然不能致命,要想再追,怕也是有难,若能击中要害,那就是性命的事。所以,这样的手段,非到万不得以,勿施此手!”
徐元霞说着话,从木板上取下三根铁针,背对着木板一直走,直走到另一边近墙处,再也无法前行,猛然一折腰,一个铁板桥,身体弓形,反手一甩,三根铁针,向着木板就飞去,品字钉在木板中央:
“这几日的练习,你针的的目标,已经从手眼练至了眼里,针虽在手,要打向哪里?其实是眼睛认定的目标,而终极要达的目标,却是在心中,心中认定的目标,你的眼睛与手,才会应合你针头的去向,你这三枚尖针,形如两尖的锥头,所有的暗器里,也没有你这样子,你是以我的梅花针而来,可在你这样的力量应用上,却是最适合。
这种适配性,也就是眼下事太急,而你又太小,若遇危险,总也得保命,才无奈之下的巧法,实不能大用,真正的功夫,无器无具,无招无式,应用于心,实时施发,无先无后,人入画境,境变人变,也不是一味以致人性命为目标,遇上对手,不相上下,就是一个赢,赢是一人定意,而这个定意却又是最无义意,就象我徐氏一族,向不以致人死命为赢,不死不困,就是我徐氏追求的终极目标。
这些需要你身经百战后,才能悟出的道理,你现在已经知道的,就是不被捉住,能达到这种目的,无论怎么做,都可以。”
杜清波对徐元霞这些道理,早就应用于胸,烂熟于手脚,不然,他还如何去抢包子,可杜清波还是认真的听着,不断的反思。可他思考的却是男人与女人的这个问题,一个女性,总不能时时要人性命,不然,也就失去了一种性别的美感。对于美感这个词,杜清波是不知道,可美本身就是一种想向与环境的适配,羊糞本身定是不美,可是落在青草与星星的小花草地间,那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美,不只是羊糞的形状,更还有那种黑黑的颜色,让青草地更多了一种形态与颜色的美感。
徐元霞不再说话,不断的接过战长琴抛给她的铁针,在奔跑里甩出铁针,在飞跃的半空里飞针一渡,种种极难的姿势,次次精准的打击,让杜清波终于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脸上再也没有不悦的神情,沉静里是无限的谦诚。
“和尚,我听说这王府里极其不安静,夜夜都有客人来访,不知今夜里又是何人到来?”
钱戈挥微微一笑,任由着徐元霞与和尚对话。
“小僧不知。
夜里来访,哪里还是什么客人,姑娘说笑了。”
“我们今夜里就想法留一两个客人,和尚不知能不能做到。”
前夜里徐元霞与战长琴,在钱戈挥院里的一番追打,钱戈挥恍若不知,而此时徐元霞与和尚的对话,更不在意,只当是两个人无事在说趣。
“今夜若再有人来,我与战家妹妹各守一面墙,和尚你就守在正门处,若他到了院里,我们三面合围,就留着院门让他走,不知和尚意下如何?”
和尚还没答话,战长琴一句就接了过去:
“谁是妹妹,我们可还没有定论,就以今夜为赌,谁能先捉住一人,谁就为姐姐。”
“你们在说些什么?当我钱王府是市井小户,谁想来谁就来拜访一下,真有人敢来,我就进宫去借两个人来,看他什么人有这大胆?”
钱戈挥见几个人越说越真,只好怒着小白脸的说。
“我也与你打一赌,今夜若有人夜闯你这王府,你就是我弟弟,敢吗?”
战长琴一句话,把钱戈挥也拉进赌局。钱戈挥也就真假作戏:
“好,我这就进宫借人,看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敢夜入我钱王府,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我别是借人来惊吓走夜行人,这样,你不就不输了吗?”
“这哥哥与弟弟都是小事,若有夜行人入了我这王府,那我的小命且不是有危险,那时候,做了哥哥不是也无用。”
钱王府虽不算是京机重地,可是对于这个南方重地的三世王府来说,大门都是禁军把守,府中更有官赐太监,虽说是私人府地,可是钱王府与宋家的王朝,有着无穷无尽的关联,这个少王爷,更象是一个进京的质子,他的安危,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钱戈挥听这两个姑娘越说越有一些不象话,也就怒而应赌。
“钱忠,拿我的名片,进宫借四个人来,跟殿前都检点说好,不要惊了太后,只说我这几日不好睡觉,借几个好手来让我安心,惊了太后,可是他的事。”
徐元霞一听钱戈挥,动一名贴子,就是去找殿前检点借人,那可是禁军里的禁军,大官家身边的护卫头领,对夜里辽国人的行剌,也就放下心来,喝一回茶,也就回到屋中养神,只等着夜里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