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别了家乡到了月下，白落殇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了。已经过了整整五年，他也没等到莫小棋回来的身影。
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却有了明显的变化，身上无论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会很快的不治而愈，也没有这么容易感到疲惫，甚至视力听力体力也比寻常人好太多。
此前白落殇从来没有考虑过九朝辞究竟是谁，直到前段时间无聊翻看家里的藏书时得知，凤尾得一根便可重伤自愈，体魄异于常人，五感亦优于常人。
这和自己的情况的确特别相像，但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九朝辞就是凤凰。
这次来月下的目的，是因为他想找到九朝辞。月下城的梧桐树是出了名的，如果凤凰真的喜欢梧桐，九朝辞不可能不来这里。
白落殇打算先了解哪里的梧桐是最有可能吸引凤凰。
月下城最出名的地方就是琉璃坊，虽说是风月之地，却只是卖艺不卖身的地方，而且这里人多混杂，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并非他一开始就想到这里，路过的行人都给不出一个太确切的答案，似乎每一个地方都是圣地。
来这里许多天了，白落殇确定了三个地方最多人说：拜月亭、迎仙桥、桃花庵。
不过时常在那里弹琵琶的女子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总感觉她的视线时常落在自己身上。
作为琉璃坊的花魁，免不了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白落殇猜测过也许她可能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却始终找不到理由去询问。
这天他一如既往地来到琉璃坊坐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总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时一个小姑娘凑到了他旁边，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在找这里最好的梧桐树吗？我可以告诉你在哪哦！”
李瑟瑟早就注意到白落殇了，和紫陌的感想一样，觉得这个少年在这个地方，着实别具一格。
相对于紫陌，她要自由许多，所以时常靠近白落殇，听到他向人打听梧桐树。
月下城多的就是梧桐树，少年却频频打听梧桐树，定是在找最为特别的一颗。
经过李瑟瑟的介绍，白落殇才了解拜月亭是赏月的好地方，迎仙桥是因为一株红梅而远近闻名，桃花庵就更不用说，听名字就知道是因为桃花出名。
大抵看腻了梧桐的月下城人都觉得别样的风景才是最独特的吧。
“请问姑娘，哪里的梧桐树最出名？”白落殇不露声色地挪开一点距离，客气而生疏地问道。
李瑟瑟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答道：“凤凰岭上的那颗梧桐最为别致，传说那是凤凰曾停留过的地方，所以凤凰岭这名字也因此而来。”
仅仅凤凰停留过几个字眼就已经引起白落殇的注意，见他有了反应，李瑟瑟继续说道：“关于凤凰岭有许多传说，最出名的就是凤凰为百姓祁雨的故事。”
“祁雨？”白落殇来了兴致。
见白落殇有兴趣，李瑟瑟忍不住勾起嘴角，语气中多了一丝雀跃：“传说几百年前，月下城城主野心勃勃，四处发动战争，人间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生灵涂炭，触怒了天帝，天帝命令雨神一百年内不能给月下城降雨。很长一段时间，月下城水枯河涸，颗粒不收，远在沙场的将士们没有粮食补给，连连败仗，月下城岌岌可危。”
“所以凤凰为了拯救月下城，到天帝那里去祁雨？”白落殇接口问道。
李瑟瑟点了点头，应道：“大致是这样的，但是过程肯定没这么简单。可惜故事并没有讲完，祖母就被贼人所杀。”说到这里，李瑟瑟神情中渗露着一股忧伤。
白落殇不知该如何安慰，恰到此时，紫陌已弹完一曲，忽开口说道：“近日奴家收了一位小徒弟，在琵琶上颇有天赋，面目也生得不凡。不知在座各位是否愿意听奴家这小徒弟弹奏一曲，评判一二？”
“既然是紫陌姑娘的徒弟，想来是不凡的。”
“能听紫陌姑娘徒弟一曲已是莫大荣幸，怎敢不愿？”
“不知是何方人也，能被收作紫陌姑娘的徒弟，当真羡煞人也！”
……
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李瑟瑟脸色一变，不等白落殇叫住，匆匆离开。
不多时，李瑟瑟身着白衣，戴着面纱抱着琵琶款款走出，小心翼翼地坐下调好弦，慢捻起头，弹的正是《塞上曲》，曲调哀怨悲切，如泣如诉，呜呜咽咽，令人感伤。
琉璃坊迎来白日难得一见的寂静，听众都被带入乐曲的忧思中。
并没有弹多久，李瑟瑟停了下来，略带歉意地说道：“由于小女子学艺不精，这首《塞上曲》只学会了这一半，令各位见笑了。待他日来，小女子定给各位完整一首作为歉礼。”
“怎么会呢，仅仅一半就让人身临其境了，不愧是紫陌姑娘的徒弟啊！”
“姑娘的技艺着实令人惊艳！他日我定来观看！”
“好啊！弹得好！”
……
赞扬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地回荡在琉璃坊的厅堂。
紫陌默不作声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让人猜不透她此刻是如何心境。
李瑟瑟怯怯地低着头，小声说道：“各位都谬赞了，这都是师傅教的好。”说着，李瑟瑟抱起琵琶想要下台，一个醉醺醺的人忽然闯上台，一把抓住李瑟瑟，露出猥亵的笑容：“哟！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呀！陪爷喝一壶！”
“这位公子，请你放开。”李瑟瑟看上去有些慌乱，紫陌仍波澜不惊地坐着，仿佛一个看客，任由李瑟瑟和这个男人拉扯。
脸上的面纱被扯掉，经过精心修饰的面孔宛若天仙下凡，而此时仙子的脸上布满惊恐。
男人已经不管不顾地将李瑟瑟抱了起来，而周围的人起着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眼泪已夺眶而出，李瑟瑟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白落殇。
白落殇一愣，心下犹豫是否要出手。他本打算此行低调便可，而琉璃坊的客人，大多是些富家子弟，出手必定会名声大噪。
思索间，男人已经扛起李瑟瑟往外走，白落殇一咬牙，靠近男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白落殇练过武，脚劲自然不容小觑，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喊大叫。
李瑟瑟惊魂未定地站起来，立刻躲在白落殇身后，紧张地喘着气。方才见白落殇没有反应，李瑟瑟以为他会袖手旁观，心中几近绝望，此刻心中满满是感激之情。
“拍！拍！拍！”鼓掌声从后台响起，娄小婴款款走出：“瑟瑟下去休息吧，这个人扔出去就是。这位公子想必练过武吧？奴家姓娄，名小婴，琉璃坊主人，幸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