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银白色的光刃从一颗颗不规则的珠宝里反射,在阳光下绽放——
这是弗朗切斯科二世。
庄严肃穆的号角声在这拥挤却又空旷的教堂上回荡,洁白无瑕的白鸽盘旋于人群的头顶,像是被邀请一同参与这场神圣的仪式。
远处教堂的钟声不合时宜的敲响。
“咚、咚、咚……”
他嵌有意大利皇室纹章的高帮军靴踏着这钟声走上那撒满白花的红毯阶,一步,一步。他背后的披风上是大大的卢瓦卢家族的家徽,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到来,向世人宣告自己现在是法兰西王国的国王。
他腰间象征权利的宝剑闪着神圣的光芒,他手上握着的权杖在这一刻重若泰山又仿佛轻如鸿毛。
教士微微弯腰站在最上首的位置,而他身旁的鲜红色软垫之上,便是一顶王冠,金黄色的,散发着王者光芒气息,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王冠。
“陛下。”教士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似乎是不想要冒犯到这位威严的王者。
弗朗切斯科二世这时候该宣誓了。
“我……”忽然结巴,弗朗切斯科二世已经将这些话和动作在脑内重复了上千次上万次,但是真正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一次都做不好。
教士仿佛看到了王的窘态,微微一笑,用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教堂里的人听到的声音说:“我的王,您愿意宣誓,成为法兰西王国的国王,尊重领地内的人民,尊重法兰西的法律,遵守上帝的旨意,尊重贵族商人教士们的权利,不徇私枉法,恪守准则吗?”
弗朗切斯科二世的喉咙动了两下,眼睛里好像放出一道光,他看向身旁的教士。
“我愿意宣誓。”
教士笑了一下,缓缓拿起放在鲜红色软垫之上的高贵华丽的金黄色王冠。他将其慢慢戴到弗朗切斯科二世的头上。
直到教士退下,感受到头上王冠的重量,弗朗切斯科二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法兰西王国的国王。
他不顾宫廷礼仪,快步走到教堂门口。
光芒穿过彩绘玻璃射到弗朗切斯科二世的身上,他的眼睛一花。他连忙遮住眼睛,当光芒消退之时,他睁眼看向教堂外,到处都是自己在意大利的老臣和将军,他们的目光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弗朗切斯科二世,这个年轻有为的王者。
他看向更远的地方,看向远处的皇宫,他还想看得更远,他要将卢瓦卢王室真正应该统治的领土统统收入眼中。
“这才是,卢瓦卢家族的国家啊……”
。
在叶卡捷琳娜功成身退之后,他的儿子弗朗切斯科二世就扛起了后来意大利前进方向的路标。
意大利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其实不然,就像在学校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总有某一方面的成绩会被其他人打败。这就是美中不足的地方。
意大利在美洲几乎没有影响力,没有任何一块殖民地的意大利在同殖民大国战斗时并不占优。想象一下,即使本土沦陷,但仍有大片殖民领正在固守。在谈判桌上即使意大利的外交使臣口绽莲花,也没办法取得更多的利益。
是时候改变了。
而给了弗朗切斯科二世这个改变的机会的人,就是当时的法兰西王国腓力的儿子,路易。路易,小路易,大家都在传说这个家伙并不是腓力真正的合法的儿子,这个孩子是私生子,有人甚至说这个孩子来自于一次打猎活动的草丛。
这些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腓力的大儿子在一次打猎活动之中出了事故逝世之后腓力伤心落魄了一段时间。而当这段时间过去了之后,他居然就宣布自己还有一个孩子,毫无任何的前戏铺垫,谁都不愿意承认路易应该继承卢瓦卢家族的王国。
“假如他不够格,那我一定够格,我是真正纯正高贵的卢瓦卢家族的王室。”这就是弗朗切斯科?德?卢瓦卢的想法。
法兰西作为意大利数百年的朋友,从开始的佛罗伦萨共和国开始就一直支持着这个由弱变强的国家。也许之前真的有胸怀大志的君主对这个好朋友有过想法,但是谁都不愿意背这个背叛者的骂名。
弗朗切斯科二世,不怕。
法兰西在美洲拥有大片殖民地,主要集中在安第斯山脉左右和现在的加拿大地区。要是拥有这些殖民地,那么意大利就可以在同与其他殖民大国谈判的过程中多占一筹。
。
“陛下?”外交顾问手托蜡烛,昏暗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满头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以及衣服上华丽装饰的细节。
弗朗切斯科二世待在黑暗之中,似乎是不想暴露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
“我这样做后人会怎么评价呢?”语气略带迷茫。
“您觉得后人会怎么评价您呢?”外交顾问将这个球打回去了,他知道自己的皇帝心中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罢了。
弗朗切斯科二世愣了一会,擦燃火柴,点燃了蜡烛。火光照亮了他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张面色阴沉的脸。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那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他说。
他的桌上,是一份已经写好的断盟协定,同时还有书一封,上面写着:致法兰西国王。
“陛下,这是。”老外交顾问拿起了那封信,疑惑地问弗朗切斯科二世。
“法兰西的王位,是我的。”
。
小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熟悉的惨白的天花板,罗盘钟好好地待在书包里,露出一个金属边,好像释放着幽蓝色的光芒,小明眨了眨眼,它又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躺在那里。
“我睡昏头了?”小明摸了摸自己炸成刺猬样的头发说。
转头看了看钟,只有六点。
照理说现在还可以再偷懒半个小时,但是小明没有这个兴致。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了自己的校服,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领子,走到了父母的房间外。
父母的房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关着,里面空无一人,地板干净整洁,好像昨天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小明敏锐地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本来放着的架子用来支撑的塑料空心柱子,断掉了,怕是昨天某个激动的人把这个架子拿起来砸向另一个人,除此之外上面乱七八糟的物品摆放也可以证明这一切。
“意料之中……”小明走回自己的房间。
“嗯……”小明的瞳孔猛地一缩。
罗盘钟仍然好好地待在那里,只是小明刚才好像又看到了上面闪过蓝光。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要开始考虑这件事情是否是事实了。”小明不由想到某一个老师的教诲。
罗盘钟,仍然好好地待在那里,棕色偏黄铜色的物体表面反射着令人不安地寒光。
小明快步走到书包前把罗盘钟往书包深处塞,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看到这个东西,这个东西让他感到极度地不安,好像自己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它吞噬,就会迷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今天的天气不好,多种意义上的。小明自起床就知道今天的天气不好,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天空阴沉无比,真的,是阴沉的一天。
风还在刮着,风铃经受了一晚上的蹂躏似乎不想再摇起来了,或许昨天的风真的很大,或许有别的原因。
今天天气不好。
小明听到了来自楼下的骚动,他对此置若罔闻,仍然在机械一般地做着每天起床都要做的事情,有些事情经历多了,自然就习惯了,人的身体会帮你适应这些事情。
小明背上书包走下楼,清晨六七点的天空昏暗地向夜晚六七点的天空,太阳今天好像害羞过头了。小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两个人都是如此,他们还在讨论着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拙劣的演技!”小明如此想到。穿越了这么多次历史,小明多少还是有点城府的,自然一眼就看破了父母正在表演,表演的节目是“新婚夫妇”。
“呵!可笑。”他们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明明那位“新娘”的手正在抖,明明那位“新郎”的眉头还皱着,但是他们就是要做出自己真的是像所谓“新郎新娘”一般恩爱。
“明啊,下来了?赶紧去吃饭。”小明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下楼,便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可是小明好像并不领情,没有管这两个家伙,背着书包直接跨出了大门,他甚至没有带伞。
“他的颧骨那个地方要是再自然一点没准可以骗得到我。”小明这样想到。
有时候,家庭真的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