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传来哭腔,“晓晓,求你救救你小姨吧。”
很可笑。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觉得好笑。
回忆起今天下午母亲那冷漠的态度,她又是一阵鼻酸。
她强忍不适,用相当讽刺的语气反问:“我都被警察带走了,怎么救她?”
那边的哭声还在继续,“晓晓,我知道你已经被带出来了,现在有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正找你小姨麻烦呢,她刚流产,身体那么虚,我真是好担心啊!”
“黑衣黑裤的男人?”
很自然的,她想到了洛南煜。
“是啊,就跟你小姨说了几句话,她的脸就苍白的不成样子,血压也是居高不下,情况真的很糟糕。”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妈,她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她试图平静几秒钟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被警察带走的那一瞬间情况有多糟糕?心都死了。”
明明可以忍着不说,但最后所有的委屈都争先恐后地冒了上来,心里酸酸的。
可悲的是,电话那头竟然没了声音。
过了好久,对方才叹了口气回应道:“晓晓,你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我宠惯了的,你放心,等她好转之后,我一定弄清楚真相。”
好一个“弄清真相”,这个作为她母亲的女人,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她,认为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儿!
她总算看清了。
苦笑了一下才说:“林玉岚从开始和张宇勾搭在一起,到现在想陷害我坐牢,已经耗光了我的所有的耐心,这一次,无论她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
就林玉岚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要是不给她点惩罚,肯定还有下次的幺蛾子,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不能心软!
谁料,这边她刚说完,电波便传来母亲哭天抢地的声音,夹着痛彻心扉的指责,“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这么狠心,枉我养你那么多年,竟然养出了头白眼狼,真是造孽哟!”
这次,对方的情绪真的爆发了,在那边哭得大喘气,听那声音,似乎还在地上打滚。
赵晓晓就这么听着,咬紧下唇不说话。
最后她听见母亲说:“赵晓晓,你如果不帮玉岚,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这句话如一颗重磅炸弹,落在她耳边,轰鸣作响。
母亲说……说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逐渐麻木。
紧接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被毫不留情地撒了把盐,“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既然这么绝情,就不配当我女儿!”
悲极反笑,赵晓晓的声音有些癫狂,“好,我明白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
从小到大,因为小姨和母亲岁数相差比较大,所以总是被宠的那一个,赵晓晓也能理解,便在边上不争不抢,坐个体贴懂事的乖乖女。
直到她遇见张宇,他对她极尽温柔,也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宠”的滋味,可惜好景不长,他出轨了,对象是一直在压在她头上的林玉岚。
那一刻,她对他们只有恨,根本没想使手段报复。
反倒是林玉岚恨她入骨,甚至不惜用孩子做筹码,也要送她进去蹲牢房。
这次,洛南煜出手了,却换来母亲的百般维护,为了逼她,用断绝关系来威胁她。
她还能说什么呢?
在床上麻木的坐了几分钟,她终于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出门,奔向林玉岚所在的医院。
不是她圣母,只是还顾及那些血浓于水的可怜亲情而已。
至少,她还有个默默疼她的父亲!
迅速赶到医院,她一眼就看到急得团团转的母亲,对方一看见她就立刻迎了上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晓晓,你终于来了。”
她完全没理会此刻的惺惺作态,直接问,“人在哪?”
母亲指了个房间,语气里的焦急显而易见,“就在里面,他们把门关得紧紧的,不让别人进去,连医生护士也不行,我打了110,可是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影都没有。晓晓啊,你说你那相好的,究竟有多大能耐,可以这么嚣张啊?”
相好的?
应该是林玉岚和她说的。
赵晓晓没空管这些试探,三两步走到病房门口敲门。
“咚咚咚。”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低喝声,“滚!”
异常熟悉。
分明是刚分开不久的洛南煜!
他竟然亲自来了?
压下吃惊,她缓缓开口,“是我,我想进去看看情况。”
话没说完,眼前的门就打开了,男人的眉头紧拧着,沉声问她,“你来干什么?”
她苦笑着,“我妈……叫我来的。”
他往林玉莲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异常不悦,可再转向赵晓晓时,又恢复柔色,闪身出了房间,拉着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下,把烟夹在指间把玩,徐徐道:“你不应该来的。”
她盯着他手里的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各怀心事。
良久,她才开口,“南煜,能不能放了林玉岚。”
他忽然扭头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浮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自然地叫他“南煜”,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要为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女人求情?
他摇头低笑,掏出打火机,“晓晓,太善良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无奈地丢下两个字,她便没了下文,至于受到断绝“母女关系”的威胁,她说不出口。
可是,她的一切小表情都逃不过他鹰桀的黑眸,他问,“是不是那女人求你的?”
他下巴抬了抬,指向林玉莲所在的方向,表情异常阴鹜。
她下意识地朝母亲看过去,可对方并没有看她,只是一味的向洛南煜笑着示好,神情十分卑微。
她怎么也搞不通,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心情低落之际,她肩上多了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揽入怀中,唇瓣贴上冰凉的额头说:“你其实不必在乎她的。”
他左思右想,再也不愿意这群人玩弄她的善良,就算会让她受不小的打击,也要把事实通通告诉她。
她正想说话,对方用食指压住了她的唇瓣,“嘘,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