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间了,夕阳西垂,远山上挺拔如刀削般树梢闪耀着黄灿灿的金光。
韩立伸了个满足的懒腰,来到这个世界那天开始神经就处于一只崩溃边缘的状态,半夜睡觉的时候得担心冲出一头野兽给自己生吞活剥了,走在路上还要小心地下是不是埋了个粪坑,
这个感觉真是爽歪歪的爽啊。
想起意外遇见孙思邈,韩立这才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不由得好奇起来,也不知道老孙干嘛去了?
正在纳闷之际,看到老头拎着一个包裹赫然出现在面前,好家伙,走起路来静悄悄地一声不响,真不愧是在山里修行多年的老妖精。
没等孙思邈开口韩立已抢先一步说话,“老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虽然孙思邈被后人称之为药王,可通过半天的相处,韩立却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老头可爱的紧,一点不像历史剧中动不动就礼仪尊卑挂在嘴边的顽固,再加之韩立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太在意封建社会那套“礼”,称呼也从敬称“神医”逐渐改口为更熟络的“老头”。
孙思邈听见韩立说话声抬头看一眼,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含糊道,“闲来无事,老夫又去寻了几位药方。”
靠,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想到又是药材,难道学医的人无聊的只能每天与药为伴了吗?韩立现在倒有些庆幸当初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言辞决绝地拒绝了父母想让自己学医的愿望。
韩立可不管什么药方不药方的,被老子看上了那就得让老子看个清楚。看孙老头裹得严实似防贼一般就更勾起韩立的好奇心,韩立故作闲庭信步刚一靠近就灵敏地闻到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刚一伸出手却又被老头“啪”地一掌拍在手背,恶狠狠地瞪一眼道,“别碰,有毒。”
有毒?韩立吓得一激灵,手指刷地赶紧缩回来。
不就是在你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吗,还想草菅人命呀!
说完孙思邈也不管韩立就直接往屋里走去,留下韩立一个人独身站在院子中央,落了个没趣,只好跟在屁股后面讪讪进屋去。
不大的屋子用木板隔成三个独立空间。韩立想找把椅子坐会儿,将屋子每个缝儿都找了个遍却连凳子都没发现一个,看来这老头真是穷的不行了。
就在韩立确定孙老头穷鬼身份后,老头马上又端着两盘瓷器钻出来,不紧不慢从靠墙处取出一块案板横在榻中央,最后才将所有瓷器摆放中间。
“小子,吃饭吧!”孙老头大刀金马地盘腿坐上床榻,颇为得意地对韩立说道。
“额,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有没有板凳,想比跪着我还是更喜欢坐着吃饭。”韩立冷汗涔涔,妈的,上次让老子盘腿坐着现在腿还疼呢。
孙思邈神情一凝,皱眉道“什么是椅子?”
妈的,原来唐朝还没发明椅子呀。韩立转头看向吃饭睡觉一床多用的榻,想想仍就发疼的大腿,只得自认为倒霉。
果然美食才是忘掉痛苦的良药啊,韩立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两个大老爷们公用一张床榻,共用一张食案,还是面对面相视用餐。这心里怎么怪怪的。
韩立爬上榻榻米,尽量把腿摆开些,古人这奇葩设计太他妈难为人了,也不知道这些个古人每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改天老子一定得给他改改。
韩立憋得难受,再一看孙老头,我靠,也太不仗义了吧,也不打个招呼竟然捧起白瓷大碗自顾自地咀嚼起来。
韩立大为恼火,还有没有待客之道了,眼里还有我这个客人吗?还在不在乎有药王该有的形象?
孙思邈很享受地咀嚼一口,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的得意,像是在说“我就吃了,看你小子能把我怎么着!”
二话不说,韩立也是饿极了,拿起筷子便掀开自己那份晚餐,可刚一捧起饭碗韩立却愕然呆滞了。
妈的,这是人吃的吗?
这是一碗由带着浅绿色汤水成为的冷面条,油汤中夹杂有几节冷清的葱花,浅绿色的油汤结成一片片油块浮碗面,附在面条表面。竟然有一种凄凉之感。
再一看孙老头依旧满齿留香,韩立不自禁舔一舔嘴唇,拨动碗里的面条,这如何下的去嘴?
“老孙,之前不和你说过我还有其他宝贝的吗,要不咱们去看看?”韩立心下一动,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的还有食物以及带回来的那只野鸡。
“哦?是嘛?”孙思邈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又往喉里美美地灌了一口绿油油地汤汁,做出一脸享受地表情。
妈的,不就是之前没听你叨叨,至于这么小气吗?
韩立气的牙痒痒,也不管再多想起其它,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出门去找到厨房就开始自己穿越大厨的第一步。
“还别说,这天然的野鸡就是比饲料催发的鸡肉质鲜美,这膘肥肉嫩的,口感一定上佳。”韩立啧啧赞叹道。“嘶”吐丝般一声细响锐利的刀锋从鸡颈划过,随着一股热流喷涌而出,腿部狂蹬数下最出最后的挣扎。
韩立将野鸡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滚烫的开水中,仔细地拔去身上每一处细微的羽毛,然后分成小块和掰成一节节的玉米一起放入锅内,盖好锅盖。
揭开锅盖,喷薄而出的瞬间热气升腾将整间厨房萦绕,再放入香葱,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韩立轻轻嘬了一口鸡汤,香浓入味顿感神清气爽好似置身仙境。
韩立又慢火轻炖几分钟让鸡肉原味尽量多在汤中发挥出来后才勺起来,盛在大瓷碗里用盖子盖上。
呵呵,让你那么小气,看老子不馋死你。韩立望向孙思邈所在方向,暗哼一声。
……
时间过得很快,待韩立做好玉米炖鸡汤也是华灯初上时分,不过山里没有雕饰华美光华灿烂的城市夜景,也没有城市公路上放纵飙车的不良少年,唯有皎月清风、蝉声鸣鸣。
穿都穿越了,倒还挺想知道锦绣大唐的城市夜景又会有怎样别致风貌呢?
韩立摇摇头不去想以后的事,想起眼前炖的味香色泽的野鸡汤,随即恢复之前乐观的心态,看你孙老头嘴还硬不硬,老子今天就是要馋死你。
韩立悄然回到孙思邈所在的屋子,屋内已亮起一盏细微的油灯,摇曳着的黄灿灿的灯光晃得老头一张老脸像个大黄桃子。
孙思邈正沉着头手捧书卷刷刷地翻着,对于韩立这个非法入侵者显然没有察觉。书本翻了两页,忽然顿了顿,老头耸耸那只大鼻孔阔鼻一阵浓香飘香入鼻,两颗明珠般大的眼珠已然簌簌落在韩立身前那个大瓷碗上。
靠,这鼻子,要不是属狗的谁信?
韩立脸色变得比孙思邈翻书还快,“嘿嘿,老孙要不咱们先吃点夜宵再学习?这可是好东西啊,全都是那白衣少年送我的,我保证你一样也没有见过。”
韩立嘿嘿笑着向孙思邈展示手中的宝贝。
孙思邈也不说话,一双牛目大眼就死死地瞪着韩立,眉头乱颤。看的韩立一阵发杵,心底瘆得慌,忽地心中一亮,脸上随即又绽放笑意,马上又从一旁取出碗筷勺一碗色香形味的玉米鸡汤,举起瓷碗就形态夸张地大口喝了起来,诺大一碗玉米鸡汤不小一会儿功夫就被韩立咕咕干掉,喝完还不忘打个满意的响隔,拍拍圆润大肚子,并不时的似笑非笑地偷看孙思邈一眼。
“正所谓食不可过饱,饮不欲过多,更不应该贪味多餐,小子我劝你少食为好,免得病从口入。”孙思邈突然立了起来,书摁桌上正色道。
不过,韩立心思缜密脑筋又转的快,很自然地就发现孙思邈喉结蠕动,目光也不住地随着自己手中汤碗流转。
妈的,都多大岁数了还给老子玩儿矜持、假正经。想吃?说一声不就完了嘛!
韩立愣了一下,拎起盛玉米鸡汤的大瓷器在旁边小碗里满满地倒上一碗,笑呵呵靠近孙思邈道,“老孙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句俗话说得好能吃是福,你看我就长的多帅气,多健康就知道此话不假了。”
“再则你自己之前也说过了,这野鸡汤可是大补的药材,不但补气血,还可以令人变聪明,即使你肾虚的话也是可以补补的。”最后韩立实在忍不住刷一刷这老头,将一碗味香色浓的玉米鸡汤摆在他眼前,“你难道也不想尝尝那白衣少年送我的玉米?”
孙思邈狠狠吞了口口水,才道“这玉米,人也能吃?”
“当然,不但能吃,而且还是天底下少有的美食!”韩立哈哈爽朗一笑。
……
屋外的月亮正圆,点点繁星点亮整个银河,微风拂面,虽然还是夏季西北的夜晚却已带着微微的凉意。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矫情,真他妈的矫情,就看个月亮还这么多事。
韩立一直对这些伤春悲秋的大诗人就是没有太多感觉的,即使当初离开家人独自一人从南方来到遥远的北方上大学,四年的时光里韩立也从未有过一刻像这般难过。
夜深露重,来到唐朝还没几天此刻韩立神情反倒暗淡起来,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永远不会为现在所拥有的在意却又常常沉溺于不再拥有的多愁善感。
唉,失去后再后悔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徒增烦恼吧了。韩立渭然重重一叹。也不知道这儿的人们夜里都会做些什么呢,父母会和他们的孩子交谈心事吗?今日月圆有情人应该是赏月的好时辰吧!唯一不好的一点可能就是这个时代是没有光电设施,不然一起看个电影也挺好的!
脑中又浮起上学时手机被校长当场砸毁的事来,妈的,那可是老子足足积攒了一年的零用钱,竟然不争气地想笑。
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韩立总觉得身前的树林深处有一双绿森森的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妈的,敢偷窥你大爷,信不信老子过去一砖头拍死你?
韩立十分确定此刻自己手中要是有把冲锋枪他一定会冲过去捡起快砖头敲掉对方的脑袋。
韩立愤愤地想着,心情又好了许多。
“小子,接着。”突然背后沉声道。
蓦然回首来,说话的人正是孙思邈。
韩立还没回过神来只看见一个黑团呼地朝自己脸上扔了过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赶紧伸出双手接住。
“孙老头你这是干什么?”韩立明显对孙思邈粗鲁地打断自己思绪有些恚怒。
韩立随意翻看检查孙思邈丢给自己的一堆麻布一样的东西。
“干什么?看你小子可怜,老夫扔给你几件破旧的衣裳。”孙思邈也不甘示弱提高嗓门道。
“这是什么?”摸索半响也没能看出个究竟来,韩立拎起一块布片展示给孙思邈。
“兜裆布!”
孙思邈大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