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寻思一番,道:“萧将军和方校尉随军打仗应该有好几年了吧?”
“那可不是!”方大海又抢话头,“掰着手指数数,我随年将军都有六年了,老头儿更厉害,都十几年了。”
“方校尉,你为什么总叫萧将军老头儿啊?”我失笑道,这和萧寒的年纪也太不相符了。
“女娃娃,你是不知道,老头儿可罗嗦了,随军打战的时候管我管得比我老爹老娘还紧,常常废话一大箩,烦都烦死了。”方大海对着萧寒哼哼鼻子,大声说道。
现下看来,其实这个方大海倒是个直爽的汉子,好像不比之前那么讨厌了。
萧寒听了方大海的话,也笑开了,道:“我都没说你损坏我名声,你倒怪我烦了。”
“我倒是觉得有萧将军看着你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挑眉望着方大海说道,“省得你凶巴巴的吓人。”
方大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怎么?我吓着你这女娃娃了?”
我不可置否地颔首回应,“前两天你看起来真的好凶,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我当然吓着了。”
方大海听罢,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吓吓你,你会乖乖跟我们走吗?现在,年将军在战场上拼杀,而我们却在这里迎亲,想想心里就不爽!要不是年将军下了死命令,老子宁可上战场也不想来接亲!最可气的是,接来接去还接了你这个冒牌的,冒牌的也就算了,反正年将军也不在乎,可你倒好,非要逃跑,耽搁了我们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这一天要是放在战场上的话有多重要?吓着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我看方大海那气愤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他到还有理了!哎,谁让我误人家的大事了。现在看来,年轩翌真的不在意这门亲事,连真假都不在乎,这就好办多了。既然他不在乎,那我若能从爹那里全身而退,要他放我走应该也就简单多了。
我偷偷地笑了笑,佯装出神气的模样,道:“你敢不来吗?这可是你们年将军的命令!”
方大海不服气了,大声道:“不是老子不敢,那是因为老子佩服年将军,只要是年将军的命令,老子就一定照办!”
我眼睛亮了亮,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才不信呢,分明就是你胆小!”
方大海急了,辩解道:“你说老子胆小?笑话!当年老子当强盗的时候,恐怕你还没出世呢。你随便打听打听,江湖上谁不知道方大海的名头。胆小的那是吓得屁滚尿流,胆子大的也要吓得两脚发抖!”
强盗?方大海原来居然是强盗!我吃惊不小,问一旁默不作声的萧寒,“萧将军,是真的吗?”
萧寒颔首笑道:“真的。还是强盗头子呢!”
“那你怎么又会从军了?还跟着年将军?”
方大海立马换上敬佩的表情,挠挠头道:“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六年前的一天,我带着弟兄们下山来打劫,劫的就是年将军!我看年将军斯斯文文的,说话也秀里秀气,也就没将他看在眼里,谁知道年将军趁我不注意,几招就将我制服了。”
“这么说你武艺很差喽,还当强盗!”我不屑地说道。
“不是我武艺差,那是年将军厉害。我当时就不服气,大骂年将军背后暗算人。年将军倒是不气不恼,居然放了我,说重新比过。但是有一个条件,年将军输了的话,他带着的财物全部归我,他跟着我做强盗。我输了的话,就任凭他处置……”
方大海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笑了起来,“结果是你输了,是不是?不然你怎会跟了年将军?”
方大海脸涨得通红,“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女娃娃,你是不知道,年将军和我比试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呢。就凭年将军这份儿骨气,我也服了!”
“什么?他还有伤在身?”我暗暗心惊。
“可不是!按照约定,我输了就任凭将军处置,本以为他会把我送去官府,这辈子就等着吃牢饭了。谁知年将军却说像我这样的人坐牢太可惜了,何不从军上阵,保家卫国。我还糊涂了,反问将军就不怕我再起歹意,伺机加害他。年将军倒是爽快,说要真是那样,那就算他识人不明,也是天意。我平生最佩服这样有胆气的人,当下就跟了年将军,一直到现在。”
提起年轩翌,方大海的话似乎就特别多,说了这么多还意犹未尽,接着道:“女娃娃,你是不知道,年将军那可是有勇有谋,铁铮铮的一条汉子,有一次……”
“大海,你今天话太多了吧!”萧寒忽然出声打断了方大海的话,似有些不悦。
方大海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尴尬地笑了笑,闭了嘴。
我不满地看了看萧寒,道:“难道方校尉说的都不是真的吗?”
“那倒不是,年将军确实是难得的将才。”萧寒沉声说道。
我不敢再追问什么,萧寒可不是方大海!他看起来温和,可是心思却细多了,不然我怎么会栽在他手上,三番两次都逃不掉。
我默然,暗自思量着,连强盗都敢用,想必年轩翌也是宽容大度之人,那么应该也不会偏偏为难于我吧。
我摆弄着发丝,继续走着,突然很想立刻就见到年轩翌,能让这么多人都佩服遵从的男子,着实令我好奇。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出一个影子,铠甲在身,身形笔挺如剑,英气逼人……
年轩翌,是这个样子吗?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期待,带着微微泛滥的涟漪……
迎亲的人马果然赶得很急,几乎是日夜兼程,走久了,我的腿脚便跟不上了,只好又坐回花轿,也更加感觉到他们对迎亲的满不在乎。我无奈地笑着,想象了无数遍的成亲场面居然是这般光景,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或许,若瑶的选择是对的,至少她成全了自己的心意,也成全了我离开相府的心愿,尽管她的做法太过伤人。她若来此,定然不能称心,徒增的也只是怨愁罢了。
路途漫漫,寂寞乏味,可却觉无比轻松。一路上,我常常和几个丫头说笑,紫叶总是不多话,绿萝和红绡倒是活泼得紧,只是有关安南王的事情她们都守口如瓶。
时不时地会与萧寒和方大海瞎聊几句,只是自那天后,方大海刻意避开关于年轩翌的话题,我也无法再从他们嘴里知道任何一丁点儿消息。
越是这般,就越好奇,也就越神秘!
越接近边关,土地就越贫瘠,植被就越稀少,荒凉的气息蔓延着……
我不解,为何年轩翌会将我安置于边关的府邸,而不是他巫州的府邸。巫州离边关相对远些,也安定些,何况也是王府所在啊。
正在迷离之际,轿外传来萧寒的声音:“公主,到府了!”
到府了?我睁开眼睛,微感讶异,这么快。双儿掀开轿帘,我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移身下轿。“安南王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心下微微发颤,有几许惶恐不安,手心微微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