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宴客,不敢声张,甚至连下人都不敢议论。吴家出了此等天才体质一事,好似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当夜,吴尘一家和老爷子难得的在一起吃饭,也算替吴尘祝贺了。
“尘儿,有的事你还小,爷爷可能对你不太上心,希望你不要记恨爷爷。”老爷子说的诚恳。
吴尘看了看萧芷依,停下吃饭淡淡道:“大家族的子弟也许不用考虑一日三餐的生计问题,但也有自己的隐忧,爷爷是一家之主,家族永远是第一位的,若是过于溺爱,偏向某个弟子,恐怕爷爷也担不起吴家这么大的担子,所以孙儿能理解,自然谈不上记恨。”
这一席话,瞬间让一桌人都愣住了,吴尘才几岁?怎会突然有了如此见地?
萧芷依回过神,急忙说:“父亲别往心里去,吴尘小孩子不太会说话,我以后会好好管教。”言罢,一个劲儿给吴尘递眼色。
老爷子一摆手:“不,谁说我家尘儿不会说话?尘儿,爷爷问你,你可知爷爷白天为何不敢声张你时空剑体之事?”
吴尘皱了皱眉道:“苍梧郡区区一隅,我们吴家未必就一手遮天,一个不能成长的武体,再优秀与废物也没有区别。”
吴立军不经意嘴角上扬,看吴尘的眼神中慢慢透出一丝亮光。
“好,好,好啊!”老爷子终于放声大笑:“老大,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识,将来若真的让他成长起来,为父也不枉此生了。”
萧芷依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满是慈爱的看着吴尘。
吴尘停了停,等老爷子话音落尽,方才接口道:“爷爷,孙儿想外出历练。一则长期呆在家族中修炼,难免耳目众多。二则修炼一途本就崎岖坎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味的躲在温室中成长,缺少锻炼,于我自身无益。这两害相权取其轻者,还是让我外出历练更为妥当。”
“不可。”萧芷依急道:“你才多大,这外出历练岂可儿戏?”
吴立军冷冷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外出历练,吴家家训,弟子不达炼体境五层,不得外出,违者,逐籍。”
吴尘并未理会父亲的话,而是起身,并指为剑,击剑式,缓缓向吴立军右肩点去。
吴立军不慌不燥,翻手一抬堪堪挡住这一式。
“炼体境五层啦。”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奶奶,此刻终于发话了。
老爷子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吴立军则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独自饮酒。但他内心深处早如脱缰野马,兴奋异常。自己的儿子有如此天赋,见识,哪个父亲会不自豪?
“他有他的道,不要误了他。”言罢,老太太缓缓起身,身边的丫鬟扶着老太太慢慢离席。
老爷子眉毛拧成一团,斟了杯酒,随后一饮而尽:“尘儿,是爷爷无能,护不住你,往后路怎么走,你自己选。”说完,身影晃动一眨眼也离开了。
吴尘遥遥拜谢,随后坐到萧芷依身边,替萧芷依斟了杯酒:“娘亲,放心,我自有我道。孩儿一定会回来!”
萧芷依望着吴尘,满脸泪花,抬起酒杯轻抿一口,而后转向吴立军,嘴唇微微蠕动,但还是咬了咬,终于轻叹一声离开。
“小子,你很不错。”吴立军并没看吴尘,相反,斟满酒递给吴尘。
吴尘也不客气,事情到了这份上,多言不宜。
看着吴尘一饮而尽,吴立军淡淡道:“不要和任何人道别,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去哪,今夜就走,后院有一假山,爬上去就可翻墙出府。十岁前必须回来,参加学院考试。青莲剑与《青莲剑诀》乃为父师兄所赠,今日送与你,盼归!”
说罢,吴立军起身解下腰间的佩剑,又掏出一本秘籍。
临走时,忍不住用右手拍了拍吴尘的肩膀,略略停了下,随后重重舒了口气,这才离去。
屋内只剩吴尘一人,良久吴尘才缓过劲儿,拿起青莲剑,收好秘籍,径自往与自己房间跺去。
寻了几件不起眼的衣物,又准备了一个装水的葫芦和几日的干粮,收拾停当。吴尘打开《青莲剑诀》。
黄级上品剑法,共五式。剑法飘逸灵动,小成则可杀人于无声,大成则可销金断玉,练至圆满则踏歌而行,千里不留行。
一口气把秘籍全部熟记于心,而后把秘籍用油布包好,藏于床脚。
此次历练,凶多吉少,若是有任何意外,也不至于让秘籍落入外人之手。
躺在床上,吴尘被暖暖的爱意包裹着。以武为尊的真武大陆,连亲情都如此隐秘晦涩。
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生身父母,在面临亲情与灾祸面前,都格外的理智,这种理智让人害怕,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可是,这就是武者的世界,要么生,要么死。每一个觉醒武体的孩子,从出生之时就面临着艰难的生死抉择,一不小心就有陨落的风险。正是这种风险,让亲情都扭曲的有些变态。
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了这些?若不是再世重生,吴尘肯定承受不了,不然他又为何投水呢?
窗外月明星稀,树影婆娑。窗内吴尘静静端坐,闭目沉思。
他能感觉到院内萧芷依啜泣的身形,儿行千里母担忧。而此刻的萧芷依不敢推开吴尘的房门,她很清楚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的阻拦吴尘,毕竟此刻的吴尘已经不是她拼命就可以保住的存在。
“尘儿,你出来,为娘要与你比剑。”萧芷依哽咽道。
傻子都明白,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临别的最后嘱托。
吴尘推门而出,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剑光四起。
“尘儿,记住。快:动如脱兔,追星赶月,电光火石,绝不可拖泥带水;准:一击毙命,不可留情,无需试探;狠:招招式式均要致人死地,绝不可心生怜悯,受制于人。此去历练,答应为娘,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
萧芷依的话伴着她的泪和剑招烙印在吴尘心中,不得不说,吴尘很是感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