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并未选择回到凤鸣镇,而是取道前往登仙郡。
相传当年剑无剑勘破证道,本想赶回剑阁飞升,不想行至此处天劫突降,无奈在此地飞升大道。登仙由此而来,后人多有修者来此凭吊,也是妄想悟出那么一丝大道气息。人来的多了,这里经过千年发展,终成一郡。
登仙郡比吴尘熟悉的苍梧郡可大多了,清一色的青石板街道,可够六套八马之车并驾齐驱。这规模,赶上吴尘记忆中的大都市了。
大街小巷人声嘈杂,贩夫走卒,三教九流,达官显贵,富甲士绅一应俱全。
吴尘看得热闹,心中欢喜,寻了一个小酒肆靠窗的桌子,一个人坐下,点几样小菜,一壶老酒,一个人独斟独饮。
“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旨剿灭剑阁,凡发现剑阁弟子报官有赏,若是隐匿私藏,均已乱党论处。”
“可不是嘛,可惜了,这么大的一个门派,一夜之间就成了乱党。”
“你们说的都是过时的消息了,我听闻剑阁祖师和三位太上长老不日前现身皇城,与天机殿,天元商会高手大战,最后殿下出动影卫,当场重伤剑阁祖师,若不是三长老拼死一搏,换得祖师与另外二位逃脱,估计剑阁就再无翻身之日。”
砰,吴尘一惊,手中酒杯摔落在地,一个健步冲到刚才那人身旁,一把将对方按在桌上:“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过的话。”
酒肆中诸人四散开来。
“小爷饶命啊!我也是听我那当差的小舅子说的。”
吴尘青筋尽起:“陛下为何要剿灭剑阁?”
“这…这…小的哪会清楚?”
吴尘指尖轻轻用力,对方传来杀猪般惨叫道:“小的…小的实在不知道啊,两月前突然下的令,我等…我…哪里知道为何啊。”
吴尘轻轻松开手,双眼中血丝凝聚,一股杀气弥漫开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吴尘早已丢下一锭银两,整个人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
回剑阁,吴尘知道,剑阁乃是剑无剑毕生心血经营所在,剑灵儿曾说过护山大阵一开,纵使剑无剑飞升证道时,也奈何不得。
若剑灵儿所言非虚,那么此刻剑灵儿等人必然遁入剑阁藏身才是上策。
一路上关卡越来越多,盘查越来越严,好不容易耽搁半月,才行至凤鸣镇,但要上太极山混入剑阁却暂无可能。
进不去,出不来,整个剑阁外旌旗招展,兵甲林立,空中不时有凌空飞度的大能巡视。
吴尘忧心似焚,这才短短几月时间,要知道剑无剑在天元帝国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要把这样一个人留下的根基毁掉,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难道皇帝陛下真的昏聩如斯?要知道,五千年来,天元帝国仅此一人证道飞升,这种人留给世人的何止只是一个门派,简直是一种信仰。一日之间拔除一种世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信仰,这不是掀起内乱吗?
吴尘可以不管剑阁是否被毁,可以不理会剑无剑的根基,但吴尘不能不管剑灵儿,自己的恩师有难,他怎能置身事外。
闯!吴尘心意已决,虽说必然凶险异常,乃至九死无生,他也必须要去,他是剑阁弟子,是剑灵儿的弟子,更是一位剑修,宁折不屈的剑修。
子夜,吴尘一席黑衣,将自己融在夜色中,凭着奇快的身形迅速往剑阁窜去。
“什么人!”最先发现吴尘的,是巡视在山脚的虎贲骑第四营。
“剑阁吴尘!”吴尘冷声答道。
顿时火光汇聚,将山脚照的如白昼一般,吴尘一人一剑傲然前行。
“拿下!留活口!”当值军官一声令下,吴尘被数百铁骑围在正中。
吴尘翻手取一块黑布,一边将自己双眼蒙住,一边冷冷道:“尔等均是我天元荣耀,我不忍看今夜荣耀因我染血,识相的让路。”
当值的军官面色一怔,沉声道:“小子,你若退去,今夜之事,我可以不上报,不追究,若再踏前一步,休怪我等无情!”
吴尘摇了摇头:“我生是剑阁弟子,死是剑阁亡魂。”言罢,吴尘缓缓迈开步子,朝着剑阁走去。
在场虎贲骑向着吴尘行了一个军礼,随着军官战刀挥下,数百人朝着吴尘杀去。
刀影翻飞,剑光凛凛,虽说军队单一战力肯定不如修者,但是架不住人多。
一时间,断肢残臂,热血汗水合着精铁油污的异味,四散开来。
虎贲骑身后不远处乃是皇室禁军羽林卫,而剑阁山门外则是皇家最精锐的护卫——影卫。
刀枪斧钺不时碰撞在护身罡气之上,激起一串串火花。青莲剑划破一片片铠甲,撕扯出一道道血花,吴尘宛若一尊战神,而虎贲骑用鲜血为他铺洒出一条浴血之路。
一方誓要守护至情至义,一方铁血军魂寸步不退。
轰一声,吴尘被虎贲骑合力掀翻在地。唰一声,最靠近吴尘的三人齐齐倒下。
当值军官面若寒霜,看着同袍一个个倒下,他早已麻木,这就是军人的荣耀。吴尘冷峻异常,心中道心坚定。
噌一声,金光大作,当值的军官一杆金枪,夹着电光火石直扑吴尘胸口。
吴尘一剑逼退身旁的军士,本能的撤剑来挡。
砰,一声闷响,吴尘如脱线的风筝,整个人应声飞出,狠狠砸在地上。
“我是天元虎贲四营校尉何杰,元婴境五层。少年,退!”何杰自报家门,也希望吴尘自己识趣退去,他算得上少年英雄,值得尊重。
“少年,退!少年,退!少年,退!”
虎贲骑喊声嘹亮,整齐划一,刺破了太极山脚的夜空!
吴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腹脏受震,对方并非嗜杀显然有心未尽全力,揉了揉胸口吴尘缓缓站起。
“剑心不死,剑阁不灭,我吴尘可杀,可死,但不可退。”摇了摇头,吴尘长笑一声:“战吧!”
何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被这少年彻底折服,看了无数生死,能让军人为之佩服的少年,世上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