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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玖

宋妈和刘叔帮我拿着从家乡带回的回货。

我把奶奶收拾得当的东西都送给了应得的人,见了底才发现还有个布包着的没送出,摊开一看,竟是故乡小集市上摆卖的蜜饯。

我拿着这蓝布包径直走向坐在沙发上听歌的允若。起初,她不解地看着我,随后才把视线落在我伸出的那只手上,瞧着布包出神了片刻,终于收下。

我记得,去年二老来过年时,随身带来的那些年货里,允若只独独吃了这蜜饯。不曾想,向来对爷爷奶奶不在意的她,居然也会吃她瞧不上眼的土货,我也不曾想到,奶奶竟然还会把这件事记得并且牢牢挂在心上。

如今,我说小也不算小,心里到底也明白起事来。她不喜欢我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但要说对她有任何的亏欠我是万万不认的。长久以来,但凡诸事,我们无不退让迁就于她,不奢求她回报什么,更别说感恩戴德之类的,只想这家里更有家的味道,因为任何一人的冰冷都会给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带来寒意。

这些年做的,不过是想让她明白,我们真真正正地在把她当我们的家人看待、对待。

而赵允若,始终不懂,或许是,她始终不愿意释怀。

我收拾完东西,把剩下的一些零嘴放进书包里。新的一学期,我分享的新零食,便是我家乡的美味。

初一以来我就一直和一紫做同桌,两年下来,她不再像初识那样缄默。即使她的话依旧不见得多,上课也一样的爱睡觉,打呼噜流口水的事儿没少干过。但这样,我却觉得和她之间的距离因为岁月的沉积反而变近了,我们都在试着接纳彼此,融入对方。

我试着和她分享从家里带来的各种小零嘴,会在每堂课前老师点名时帮她喊到,甚至在自习课她看小说书时帮她打掩护。而一紫呢,会在我来不及做作业的时候“威胁”课代表在记录本上划去我的名字,会在我和初音玩闹的时候帮我操掉黑板,会在我被允若数落的时候毅然把我拖走。

她似乎从来都活得很随性自在,不关注成绩,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做着她想做的那样子。

而我们从初一以来的冷淡到之后的闲谈再到现在成为好友,这中间的故事也是很简单,但倘若要细细说来,恐怕也未必很快就能讲完。

“一紫一紫,这是我奶奶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尝?”我拿了一块玉米粑粑在她眼前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要要要!”她一把抢去,直接放在嘴里嚼起来,吞下一个后,她又问我:“你今天带的多么……”

“足够啦!哈哈哈!”

“谁说那全是你的啦?!里面还有我的份呢!”初音疾步走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袋,二话不说的就拿出一团子装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这是我同桌带给我的!”一紫“腾”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张牙舞抓地朝初音扑过来欲抢她手里的袋子。

我好笑地看着她们两个抢来抢去,抽出书包里的课本和纸袋,一点一点地摆在桌角。初音的气势伴随着班主任的到来瞬间灭了半截,愤愤地回到座位上,抽出语文课本,开始早读。

我们啊,就这般平静而又欢乐地度过初三生活中的一天又一天。我也还是那个成绩平平的江落兮,值得开心的是收获了几个好朋友,多经历了一些事,罢了。

初三的寒假,注定是,不会只是简单的过个年的。期末考在年味里落下了帷幕,我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回家里,把书包放在沙发上,仰面躺倒下来。

妈妈给我递了一杯热牛奶,顺势在我身边坐下来,“落儿,你可得加油啊,姐姐去了一高,你也不能掉链子哦!

我沉默不语,边和牛奶边思量,适才缓缓开口道,“那妈妈,我得去补习英语了。”从转学到容城以来,我的英语水平就不和同学在一个水平上,基础也比他们打得差好多,若是中考因为英语拉分,那我可不就吃亏很多。

“好呀!就等你这句话了。”

“啊……啊?”感情妈妈这是老早挖了一个坑,就等着我来跳吗!

“哼哼……”妈妈拿上空杯子转回了厨房,只留我一个人呆坐在客厅上,怔怔出神。

允若托着果盘回屋去了,爸爸拿着报纸从我身边溜了走,宋妈钻进了洗衣房,刘叔也提上水枪出去洗车了。我懊丧地拖着步子一个人溜达在小区。

三下两下地就转悠到了那间小花店,我正想提着步子往里走,却见一紫居然捂着脸从里头冲了出来,她显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我,径自往前跑去。老板娘急匆匆地追了出来,却在店门口刹住脚步。

“阿姨,发生什么事了?”我见状走了上去,想去关心一下,从未见一紫来过花店,怎么一来就是这种情况呢。

“哦……”老板娘面露尴尬,捋了捋头发道:“没什么,就是我女儿和我闹脾气了。”

“啊……原来您是一紫的妈妈啊。”

“你们认识?”老板娘显然被我震惊到了,脸上又显出几分窘迫来。

“是啊,我们是同桌呢。”我咧嘴一笑,“只是她平常挺安静的……也不太向我们提家里的事情。”

原来,一紫的父母三年前离婚了,而法院却把她判给了经济实力更好的父亲。虽然父亲对他也很好,可终究是在再婚了,继母并无所出,对一紫倒也似一般疼爱。可一紫的骨子里到底不喜欢这样,她想回到母亲身边来,她更想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阿姨,既然一紫喜欢和您一起生活,您当然应该把她接回来啊!”

“我也很想把她接回来,可你看看我,我是怕她跟着我过,会吃苦。”

“阿姨,你知道吗,其实我刚认识一紫的时候,她是像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的女孩,很少说话,不太合群。直到初二以后,她才慢慢开始和我有所交流。我也渐渐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个冷酷的女孩,她的心也很温热,也有阳光开朗的一面。

所以啊,去把她接回来吧,我想以后要是跟您生活在一起,她脸上的笑容一定也会更多的!”

“你说的很对,我这几年确实对她关心不够,谢谢你啊,小丫头。”

在家里百无聊赖地过了几天,妈妈开着车把我带到了补习英语的老师家。看着倒是个很和善的老师,然而,终究还是我想错了,在之后就是每一天的高压试卷练习,每时每刻我都感觉我的脑海中是一个一个的英文在不停闪动。所幸的是,这么训练下来,我的英语成绩总算有所提高,已经是从垫底的成绩唰唰唰地往上提了。

当妈妈拿到我的一高录取通知书时也是连连感叹是英语最后拯救了我。其实我也就拿了个刚踩线的成绩,最开心的是没有让妈妈失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初中毕业后的几天里,班级组织了一次散伙饭,同学和老师们都喜笑颜开,大部分同学都上了一高,真希望大家以后还能分在一个班里,再续同学之谊。

“嘿,江落兮!”

我转头一看居然是李岩举着酒杯向我走来,我正暗自忖度怎么这个向来傲气的大才子居然也会有关注到我的时候。

“你明天有空吗?”他拿着酒杯碰了碰我手中的酒杯,然后一仰头把可乐全干了。

“有事吗?”我看着他那个潇洒样,轻轻一笑,不就喝个可乐,至于耍帅么。

“嗯……是这样……我知道你和初音是好朋友,所以想能不能你帮我约下她?”

我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来,原来是在打初音的主意哪,难不成他喜欢我家初音不成。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这是初音的事,我也不能强求她让他去见李岩。

“要不这样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着急的说道:“你只管帮我说说就好。”

“那好吧,我去试试,至于她来不来可不关我的事了啊。”

“好,那你就这样和她说……”

他凑到我跟前来,把见面的地点和偶遇的方式都和我讲好,我这才发现他说的这个方式简直就是让我直接当炮灰,因为不管怎么样,只要我约初音,他肯定都会来的。李岩这小子从哪里打听到这种办法。

聚餐在九点一刻准时结束,初音喝了些红酒有些微熏,两颊红扑扑的,走出饭店都只能靠着我支撑。我心里不迭叫苦,明明都不会喝酒还逞能喝什么呀,就知道跟着瞎起哄。

好不容易把她扶上车,她倒是直接躺倒在后座上了,我无奈叹了口气,转移到前座。

“初音小姐怎么醉成这样?”刘叔朝后年张望了一下,一脸担忧的问我。

“大家都玩high了,她禁不住劝酒,结果一杯都没喝完就倒了。”我按开了车上的音乐,想让她伴着音乐可以睡的更舒坦一些。

刘叔发动车子,初音家和我家就隔了几栋房子,车子在初音家停下,我上前按门铃叫阿姨出来接回这个小醉鬼。这喝醉的人可真是沉,连我和阿姨还有初音外婆之力才把她抬进房间。

阿姨满口答谢,要留我喝果汁,我推说太迟回家妈妈也要担心了,这才从初音家出来。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我和刘叔道了别,走过玄关,屋里都黑漆漆的了,妈妈他们应该也睡了。我换下鞋子,径自往楼上走去,回到房间冲了个热水澡就直接扑回床上,满脑子都在思虑怎么才能让初音不会怀疑约她去体育馆……跑步。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一觉睡到大中午,居然也没有人来吵我。下楼发现妈妈留了张字条,说是和允若出门几天,我也不甚在意。

倒了水咕嘟咕嘟下肚,宋妈端来午餐,我随意扒了几口就回房间换衣服,出门直奔初音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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