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话,你说你看清了贼子的样貌,此事当真?”谢通判来到邱季的面前询问道。
“自然是看清楚了,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邱季适当的透露出一丝真诚,而这稍含些畏惧的眼神,看得这谢通判颇感自得。
一切都在往邱季计划好的方向发展,在此时适当示弱,便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与谢通判周旋。
在邱季对付着谢通判的同时,梁彻也终于从呆愣着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
只是现在又仔细一想,虽说邱季在堂上的表现可谓是漂亮,可他心里却明白,邱季那时压根就没见到那人的面容啊,若是被那谢通判发现了邱季在耍他,那又要怎么圆回来呢?
又或许那姓谢的狗官急着找到那个偷东西的贼人,现在就去拷问邱季可如何是好?
总得为她做些什么吧?毕竟是他把那玉给邱季的,而且之后也牵扯到了许多......
梁彻想得入神,稍不注意就撞到了好几个行人,那些行人被撞后向着梁彻骂骂咧咧几句,见梁彻魂不守舍的模样,也就暗啐一口这人不长眼睛,便也过去了。
他本也就没邱季反应得这么快,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更怕自己弄巧成拙。
不知为何,梁彻在回客栈的途中,便时不时回想到以前的事情。
小时候在他爹爹在时,周围的同龄人就已经当着他的面,或在暗地里取笑他就是个没娘疼的草娃娃,而自从他爹去世后,他没了爹爹的庇护,他们更是喜欢拿他当猴子耍。
他也是在被欺负时,发现了自己在一些时候,说出口的话总是会成真,哪怕在当时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合理,慢慢的,那些人都开始怕他,也就没人敢再欺辱他了。
他自己是个调皮的,也老是不服输,遇到欺负自己的总会想怎么报复回去,可他爹在世时,总是教他要善良、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而在学习了他爹爹去世前给的书籍,也就是现在他所用的占卜之术后,更是明白了为何他的爹爹这样教导他。
有了神嘴之能,他能更轻易的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整倒,也能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是在之后,他也发现了,不劳而获所得到的东西,总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有时候会让自己失去得更多,就像当初他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却因自己的虚荣之心而不得善终。
有一日他遇到了个小和尚,那和尚一见着他,就说他们是同样的人,虽然他没明白那和尚这话的意思,可和尚又告诉他,他只需知,心中的伤痛,能在帮助他人时减轻些便是。
梁彻害了他自己唯一的朋友,这是他一直都在愧疚的,所以他游走于各地,行善事,更是时时刻刻约束着自己,虽说有时候说出口的话确实是很讨打。
但如和尚所说的,他也的确过得开心了起来,即便他现在还老是买不起自己喜欢吃的烤鸡。
习得占卜之术的人,总是短命的,他爹爹也在弥留之际与他说过,他有他自己独特的命数,有许多事,熟读了那书后便能窥见一二,只希望他无病无灾,快乐的过这完这一生。
邱季这个人,是他遇到过的、最为特别的人,而他明白,他遇到的这些特别的人,总是或多或少的与占卜之书中所说的命盘有牵扯。
何况他还察觉到了邱季的那股不甘,他看出她的眼中藏有星河,胸中容有鸿志。
他之前的确是想利用邱季去把姓谢的狗官收拾了,但他更想看的,是邱季搅动的风云,将会给他们这些“特别的人”带来什么改变。
不知不觉,梁彻便走到了客栈前,他站在那,看着自己来不及带在身上而摆在客栈外角落的旗帜,似是悟到了什么,他转身便跑回了衙门。
虽在门前就停下了脚步,可他在转了几圈过后,还是摸到了衙门里关押犯人的地方。
梁彻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翻墙之后的落脚点恰好是在监牢的附近。
正当梁彻要再前进一步的时候,便瞧见轮班的侍卫正往他的方向走来。
躲在树后避过了这一轮巡查,梁彻探头再确认了没有人之后,才接近了牢房。
又有人从牢房里出来,差些与他碰面了,吓得梁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准备就来到牢房这里,实在是莽撞了些。
他还不知道邱季到底是不是就在这里呢,万一那狗官把邱季押到其他地方去,那可怎么找。
还有看守的人呢!又该如何避过去啊!
所幸梁彻还是很幸运的,碰巧刚刚出来的便是谢通判,因为他才把人全支开了,又恰巧是正午侍卫轮值的时候,梁彻这才一路畅通的进去了里头。
邱季刚把谢通判忽悠走了,说是因为受了惊吓需要缓缓,而她也学了点画,等她缓过来了便可以将那人的面貌画出来交给他。
那谢通判也同意了,送走他后,邱季还未松口气便见着地上有个影子快速的靠近。
这可把邱季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抬头见居然是梁彻不知怎么的就摸到了这里来,她本是被吓得一抖的心更是砰砰直跳了起来。
梁彻这神棍是个傻的吗?怎么敢就这样摸来了这里,被那些侍卫见着了不就更麻烦了吗?
“邱季姑娘,那狗官没把你如何吧?”梁彻扶着木栏,头挤进两木栏之间的样子倒是滑稽得让邱季不知道现在该对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我无事,可你是如何进这牢房的?还不快走?”
邱季的语速飞快,生怕那些个侍卫进来发现了梁彻。
“没关系,一时半会他们不会过来,邱季姑娘,小爷我想过了,爷到时就用神嘴之能将你救出,你莫要担心。”
虽说梁彻嘴上说得轻松,可邱季却瞧见了梁彻频频冒出的冷汗,还有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嘴唇。
一下便能让邱季看出不寻常来。
邱季心想,梁彻要用这一技能,定是要付出些什么,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真的能帮到自己。
就像她在老人那里得到的水中镜般,窥见未来的同时,自己就会浑身无力,甚至在后头会感到有些虚弱,就像是这水中镜从她这里拿走了什么似的。
于是邱季拒绝道:“不必,我本就有个计划,未曾想你过来了,既然如此,便帮我给姐姐传些话即可。”
梁彻听了,便侧着耳朵记着邱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