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那瞪圆的眼睛还有嘴角噙着的冷笑,仿佛在说他多管闲事。明玄离的无名之火又被勾了起来,压都压不住。
“难道不是吗?你和明澈才见过几次面,他一个皇子竟然不顾受罚也要跑来见你,为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我找他来的?您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一个乡野丫头有何德何能攀上那么高贵的六皇子?”霍相思气得心口一阵绞痛,凭什么,他们凭什么都来作践她的自尊。
“凭你这张脸。”明玄离瞧着那脸上的不屑和跟他针锋相对的凌厉眉眼就火大。
还是学不会低头,学不会低头就等着在汴京被人踩到脚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吗,多谢王爷提醒,原来你们高贵的人都这么肤浅啊。”说完霍相思忽然笑了,不是冷笑而是微微眯了一下眼,嘴角微翘的妩媚的笑。
她就这样笑着看着他问道:“那请问王爷也喜欢我这张脸吗?”
“你找死!”她这样的笑问着他,让他受到了羞辱,他身形一动已经到了床边两指扣着了霍相思的脖子,几乎把她提了起来。
他只需要指尖一动就能杀了她,就能让他忘掉刚才因为她的笑,而全身烧起的那股难以抑制的欲望。
“您要杀我,又何必救我。”
“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要救你?”
“有用罢了。”她看着他不闪不避,声音也不带丝毫感情。
“你最好有这个自知之明。”他说完手一松,霍相思撑着床沿的胳膊一滑整个人栽了下来,裹着一条丝被露着大半个肩。
嘶,后背砸在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瞎了。
疼痛弥漫全身,霍相思撑着胳膊侧过来蜷缩起身子,眼泪疼得夺眶而出她却还能冷笑起来。如此看来她还真不如就在大理寺被人打死的好。
至少她不用被人这样侮辱。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侮辱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玄离坐在床边,看着她露出的后背上斑驳到有些骇人的红肿,因为刚才的挣扎原本已经结痂的地方又渗出了血来,还有侧腰那个被他不太仔细处理的伤口,如今只留下了一块疤。
一块有些狰狞的疤。
他弯腰去扶她,被她挣开,“王爷,算我求您了,您把我扔出去吧,哪里都好。”
他却固执地两手抄着她的腿将她捞起来趴在床上,“来人,药。”
绿枝守在门口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可她不敢进来。又等了一会儿听见明玄离的声音,赶紧跑进来从窗台处的盒子里拿来了药膏。
“出去。”
绿枝躬身离开。明玄离掀开霍相思裹在身上的丝被,在一侧擦了擦手将药膏在掌心里化开又放到她背上揉。
“你走,你走。”她推着他,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我不需要你来同情可怜我。”
“等你真的好了再同本王说这句话,现在最好老实点。”她不客气,他也不客气,掌心满是鲜血还没松手,“如果不把背上的淤血彻底推开,你就算是瘫了这红肿也下不去。”
“明玄离,你个疯子。”
疯子?头一次有人这样骂他,倒是真的骂到了点子上。他确实是疯了。
擦完药,他看了看一侧的药碗,说道:“起来把药喝了。”
“不喝。”她扭着头不看他头,闷在枕头里恨恨地说道。
能跟他抬杠,那就是还有劲儿没用完。他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提溜起来,靠在肩头,把药碗放到她嘴边。
“张嘴。”两条胳膊被他别在身后难以动弹,她便梗着脖子看着她,就是不张嘴。眼睛里甚至带着一丝恨意。
“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我不喝……唔。”霍相思只觉眼前一黑,还来不及惊呼一声嘴巴就被他封住了,唇齿相依便如攻城略地一般,厮磨辗转让她连一点呼吸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被憋死的时候,他才抬头给了她一点喘息以后,趁她张嘴大口呼吸的时候捏着她的脸颊将药灌了下去。
药汁呛得她一阵咳嗽,咳咳,咳。她趴在他怀里咳得眼冒金星,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难受。
咳嗽止住之后,她觉得自己的魂像是也跟着走了,徒留这副满是伤痕的驱壳在人间经历疼痛折磨。
这会儿瘫在他怀里像极了被圈养的宠物,她也已经没有心气去理会了,她的魂丢了。
她怕他是对的,她就应该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就像从未认识过那样。
明玄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难得的温顺确实安抚了他的火气。他得承认,她的皮相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甚至想过把她养起来,如同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给他一个人欣赏把玩占有。
“不想死就乖乖吃药,等你伤好了随时可以走。”他起身把她安放好,盖好丝被。
一团红色的丝线从展开的丝被里掉出来,他捡起来放在掌心,是一个尚未结好的相思结。他翻手收进袖中,看了看她。
她闭着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却实实在在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不想看他。
明玄离走了,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静到霍相思能闻见药膏和血的味道。
“姑娘,您怎么了?”绿枝进来,看见了她眼角的泪。
“没事。我累了想睡会儿。”
“是。”绿枝端着空碗还有盆子里的血水出去了。霍相思重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明玄离回到花厅,叫来管家问道:“公主今日是不是去过客院?”
“是,底下的丫头说公主是去探病的。”
“知道了。”
探病?这么说另外一个拿她容貌说事的就是明姝了。他了解明姝的性子,不会对人恶言恶语,但是绝对会就事论事且不留情面。
前有明澈在国子监上下打量她,后有自己把她抱回来养伤,这也难怪明姝会对她有看法。
如今看来,他把霍相思带回来这件事是有些草率了。可是现在莫说她伤没有好,就算是好了在没有澄清案子的时候,她回去也是不安全的。
大理寺冯海山,这回或许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