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离拢着双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廖大人，他寻常总给人一种冷冷清清事不关己的感觉，如今乍然展现出咄咄逼人的一面，才让廖大人深切地认识到，眼前这人不是谁都能随便威胁的。
只是主子交代的事情他不得不办，只好硬起头皮稍稍后退半步拱手说道：“庆王爷，这东西下官是第一个发现的，绝没有过他人之手，这点王爷请放心。”
“明渊想要什么呢？”明玄离微微抬眼视线越过廖大人看向了前方的皑皑白雪，冰冷的声音冻得廖大人从心里打了个寒颤。
“大皇子敬爱圣上，绝对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大皇子只求一个清白。”
哼，明玄离冷笑着收回目光看了廖大人一眼，抬脚走了。
廖大人拿着那一卷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惶惶然着把它收进袖子里，跟着转身进了大殿。
“主子，东西已经给庆王爷看过了，只是微臣担心王爷他不一定会出手。”廖大人说着将自己刚才与明玄离的一番交锋简单说了一下。
明渊沉着脸说道：“东西呢？”
廖大人抖着手把纸张拿了出来，明渊接过来往炭火里一丢，由着突起的火苗瞬间吞噬了纸张，“这些东西就到你我这里，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微臣记得，只是微臣担心。刚才听养心殿伺候的太监说太后让庆王爷回去静养，这明摆着就是让庆王爷不要再插手朝廷的事情了。主子，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廖大人，你难道没有仔细想父皇为什么要把他从封地召回京吗？还有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你仔细想想，哪一件背后没有他的身影？”
明渊说完盯着已经烧成灰烬的纸灰，“我们已经把底牌亮出去了，不管他接还是不接我们都只能赌一把。”赌他之前得来的情报不假，他那个九叔确实动了凡心。
明玄离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月朝赶着马车等在前门街上，明玄离抬手撩开车帘一股暖意和着甜糯点心的气味扑面而来。
见着他里头坐着的人抬头笑起来，“火候刚刚好。”
明玄离裹着一身寒意进了马车，先炭火边烘热了身子才坐到霍相思身边，“怎么不在家好好歇着？病刚好就不要到处乱跑。”
“也不算是乱跑。”霍相思将烘热乎的点心放进小碟子里递过来，“尝尝，时茗居的点心师傅做的，全汴京独一份儿。”
明玄离捏着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味道，往常也觉得这点心口感太过粗糙，这会儿过了满身满心的寒气吃一口竟然觉得格外暖心。
“苏先生把时茗居买下来了。”
明玄离点点头，“他在汴京一直住在司天监的客院里，如今买下时茗居到也算是有了一个定居之所。”
她倒了杯水递给他，“您在里头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明玄离喝了口水擦擦嘴和手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觉得生在帝王家就是父子不父子，兄弟不兄弟。”
“如果我们把卫无极跟明玄奕勾结的证据呈交给太后，是不是就能一句扳倒他们？”
“现在仅有的证据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弄不好反而会被他们倒打一把事与愿违。”明玄离伸手搂着她的肩，“太后既然已经说了要我静养，那我们就别去掺和这里头的事儿。”
她扭头看他，从他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仿佛他真是打算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王爷。
“别想了，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明玄离揉了揉霍相思的耳朵，吩咐外头的月朝调转马头去城外。
“外头太冷了，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比较好。”她瑟缩了一下脖子躲开他的指尖，两耳通红起来。
“不碍事，今天初雪，正是喝梅雪茶的时候。”明玄离收回手改握住霍相思的指尖，微微闭上眼睛。
她坐着没动，知道他在宫里肯定遇上了不顺心的事，也不作他想，只以为他心里不舒服想要出去走走。
真到了地方，霍相思才发现喝茶的地方在城外的山上，她只是感觉坐在马车里上上下下起伏着拐来拐去。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座院门前，青砖黛瓦映着一层白雪，仿佛是从着墨不多的山水画中复刻出来的一般，在周遭冷然的环境里带给人安宁。
月朝上前敲了敲门，等了片刻门打开，开门的人裹着一件皮大氅缩着脖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霍相思一听对方说话的语气，想来跟明玄离很熟悉才对。
明玄离没理他牵了霍相思的手往里走，“先生，今年的梅雪茶似乎味道更加浓烈了。”
霍相思提鼻子闻了闻，一股子清冽的冷香从飘着袅袅水汽的正堂里飘来，隔着一挂竹帘，她瞧见了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
“王爷喝茶品茶的功夫倒是颇有进益，不枉我耗费了那么多年的功夫。”里头说话的人声音清朗疏淡，让人一听就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嘁，也就您说他会喝茶，在我看来跟牛嚼牡丹差不多。”齐商说着歪头看了一眼霍相思，“这位想必就是霍姑娘了吧？如此倾城倾国色也难怪他这么多年总算开窍一回。”
霍相思转头看着齐商，眼眸微微闪了一下笑着说道：“我认识一位公孙姑娘，不知道这位公子可认识？”
齐商一愣看着明玄离，“你连这也八卦给人听？”
“我可没这么无聊，你不妨问问到底为什么？”明玄离看着齐商一脸不可置信吃瘪的表情，不由得心情舒畅。
“对啊，你如何猜出来我们认识的？”齐商说完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被这两人一怼就脑子不够用了呢。
“能让王爷轻松相交的人不多，之前的公孙姑娘说是王爷的师姐，想必你应该也是王爷的同门。”霍相思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眼齐商，“江湖侠士都这么喜欢逃避吗？”
齐商听得差点仰倒，“明玄离，你瞅瞅你找的这人？嘴巴太厉害了。”
明玄离笑笑给他一个你自找的表情，霍相思冲着齐商微微福了一福跟着明玄离进了正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