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因山顶一块内部中空风过便有凤鸣之音而得名,周围的山坡上下长满了杜鹃花,花开时节漫山遍野的红,颇有凤凰浴火之势。所以遇上天气好的时候便游人如织。
今日亦是如此,加上竹安七子的名号,所以进山的马车已经堵到了山口。
明玄离上山的时候抄了近路,道路险峻对于他和月朝这样的练家子来说不算什么,上到山顶正好就在凤鸣石下边。
竹安七子未到,苏见月一人正在抚琴,一身白衣琴声悠悠很有几分谪仙下凡的模样。
明玄离正要攀着石头上去打声招呼,苏见月身边的小厮脚步匆忙着走过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他的脸色变了变随即起身直接从所坐的地方飞身跳了下去。
那小厮大约是见怪不怪,静静坐在一旁开始擦拭琴台。
明玄离退了一步往下走去,月朝紧随其后小声说道:“苏先生原来也是深藏不露,今日这一手绝对在属下之上。”
“原本以为只是个抚琴的高手,没想到还是位武林高手,本王也是没想到啊。”明玄离颇有些唏嘘。
他与苏见月的交情要从几年前说起,当时苏见月去他的封地寻琴。两人一见如故后来见过几面喝过几次酒,彼此有多了解倒谈不上,也是直到这次回到汴京,联系才多了起来。
今日这算是意外收获吗?
“要属下去查一查这位苏先生吗?”月朝对苏见月谈不上什么好印象,因为明姝。他们家的郡主可是一等一的好姑娘,竟然被这么一个人惹得茶饭不思哭哭啼啼。
“查是要查的,只是他隐藏自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时半会人不好查。而且眼下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让人盯着他就行。”明玄离说完背着手从近路绕到山道,走了没多远遇上了竹安七子。
“见过王爷。”七人纷纷给明玄离行礼请安,他瞧了七人一眼摆摆手。俊俏的小郎君加上冷漠疏离的气质还有一手让人闻之心悦的琴艺,几乎出入过汴京的任何一处达官贵人之家,包括皇宫。
“怎地不见苏先生?”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再看苏见月的行事便处处值得怀疑。
“先生一早就过来了,说要试一下凤鸣石的回声。”
明玄离点点头冲月朝使了个眼色,月朝会意随手拾了一颗小石子翻手打中了贴着山道边缘行走的人的小腿。
被打的人一下子扑了出去,手里抱着的琴砸中了前方人的脊背,那人身子一歪倒向一侧的山坡。旁边有人抬腿勾着那人的脚脖子往上提了提,摔下去的人攀着一旁的石头总算稳住身形。
好险,所有人呼了口气,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谁也没再提。
明玄离走在人前背着手脚步闲适,心中已经转了好几圈,师父不简单徒弟也不赖,原来他倒是把他们给疏忽了。
此时的凤鸣山风起云涌,汴京也不太平,李捕头拎着刀带着几个刚入职的人来追击一位姓张的玉匠,已经堵到了家门口就是不敢往里进。
这位张姓玉匠,人送外号一刀张,手中一把柳叶刀能雕物也能要人命。
“你们几个守着点,我进去看看。”李捕头说完看了几人松口的气的表情,气得一人给了一脚,“怂货。”
李捕头一脚踹开门跳进了院子里,才发现里头荒草都埋到了脚脖子,房门破败不堪,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都进来吧。”李捕头收刀冲着外头喊了一嗓子,哗啦一声几人都冲了进来。拿着刀片子开始在院子里拨来拨去,不想找人倒像在捉虫子。
李捕头看了看这颇为糟心的一幕只觉得头疼,“去屋里看看,在这刨食儿呢?”
吃了训斥的人赶紧一脚踹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跳了进去,李捕头看了一眼门楣上扑簌簌往下掉的灰,叹口气抬脚往外走。
“头儿,咱不找那个一刀张了?”
李捕头懒得理他,按着刀就到了门口,就听屋里嗷一嗓子刚刚进去的衙役跟火烧屁股一般冲了出来,“鬼,屋里有鬼。”
“进去看看。”李捕头收回脚转身往屋子里走去,右厢房黑黢黢的连扇窗子也没有,地上还留着差不多要熄灭的火折子,想来是之前差点被吓掉魂儿的衙役留下的。
他上前一步捡起来吹了吹,灯光一亮照见了屋子里的情况,把他也吓了一大跳。
屋里放着三尊落了一层灰的石头雕像,隐隐的腐臭味萦绕在屋子里,“头儿,你看,这雕像刚才动了动眼珠子。”旁边跟着的衙役颤巍巍地小声说道。
“瞎说。”李捕头斥责了他一声,拿着火折子走近细瞧,那会动的并不是眼珠子而是蠕动的蚊蝇,因为火光的原因,有一些不怕死的嗡嗡着飞了出来。腐臭味跟着被带了出来,冲得人鼻子瞬间就失灵了。
李捕头捂着鼻子后退两步,旁边的人早就跑到外间哇哇呕吐起来。
三尊石像,三条人命,李捕头瞬间头大。
从极乐岛出事之后他就发现这汴京城的人命变得越来越不值钱,以前一年到头见不上一回的命案,现在一出现就是一串。
“头儿,这是拉回去还是就地验尸?”所有人站在院子里尽量不去回想刚才把石像推倒之后出现的情景,满地满眼挤挤挨挨的虫子,让人看一眼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们先看着这里,我去找一趟于大夫。”李捕头压着刀出了院子深吸几口气往于灵素的住处赶去。
已经失踪一天一夜的于灵素,此时正在一座寺庙的院子里一边煎药,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把那个掳了她过来的师叔千刀万剐加鞭尸。
她六根不净看不破红尘更不打算遁入空门,偏生被她那师叔给下了药,穿一身灰色僧衣戴一顶僧帽给送到了这里。
据说是庙里有位贵客生了重病,需要她贴身伺候着,她需要解药活命就不得不出家为尼。
“空色,贵客的药煎好了吗?”一位中年师太隔着门板问她。
于灵素听见空色两字就眼皮直跳,没好气地一丢扇子,“马上好。”空色?呵呵,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起了个这等佛号,她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