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尘又沉吟了许久，才迟疑着说，“不过，虽然天衣楼的绣娘手艺是数一数二的好，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还有没有人能纺得出溢华锦，我也无法断言啊。”
陈芷兰点了点头，只抚摸着那块难得的溢华锦，没有再说些什么。
过了好半天，柳无尘突然想起自己和陈芷兰最初的对话，“陈小姐最近，可是还忙着别的什么生意？”
陈芷兰本就没有隐瞒之意，既然柳无尘问起，也就直说了，“我打算在镇国公府的别院里开设一座只招待女客的休闲会馆，因为做的是女人家的生意，所以也就没惊扰天刃山庄。”
柳无尘自认为，自己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到的奇闻异事也不算少了，可怎么就偏偏没听过这个什么所谓的休闲会馆呢。
陈芷兰自然知道柳无尘的困惑，大致地解答了一下。
柳无尘虽说也没有理解得十分透彻，但也算有了初步的概念，“陈小姐的举动，总是异于常人。”
陈芷兰敛眉沉思，“本以为，此次生意恐怕没有与天刃山庄合作的机会，可今日一见这溢华锦，我倒是有了点儿别的心思。”
送走了柳无尘，陈芷兰也无心去翻看账本，只一个人坐在那，呆呆地看着那对儿玉如意。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翡翠如意。心中虽恼明允初没有把话说清楚，但也不得不思索，如何表达歉意才更真诚。
天色渐晚，陈芷兰回了国公府，脑子里依然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听见了吴玉娘的琴声，陈芷兰才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陈芷兰就去镇国公府的库房里寻了一块儿质地极佳的羊脂白玉的玉料，兴致勃勃地去找了胡总管，“胡总管可知，这京城中最擅长制作乐器的琴行是哪里吗？”
胡总管看了看陈芷兰手中的玉料，“这玉料温润细腻，不知小姐想用它来做什么？”
陈芷兰略一错愕，笑称，“当日米行开业之时，天刃山庄送了一对儿玉如意。我本没多想，可昨日方知，那对儿如意，是用上等的翡翠雕琢打磨而成，绝非凡品。平白收了人家那么大的一份礼，若是不还礼，只怕有些不太好看。所以，就找出了这块玉料，想要将其制成一只玉箫，赠予天刃山庄。”
胡总管听明白了陈芷兰的意思，“真没想到，那天刃山庄好大的手笔啊。即是如此，小姐可以去天音楼去看看，那里的师傅手艺极好。只是，那天音楼也是天刃山庄的产业啊。”
“竟会这样？”陈芷兰心中暗忖：如果自己只是将这块玉料交给天音楼里的师傅，请他来打磨出一只玉箫，岂不也是在借花献佛吗？
稍一思索，陈芷兰心中便有了主意，“我知道了，谢谢胡总管。”
马车行至天音楼的门口，车上跳下了一个面生的小丫鬟。还没进天音楼，就向后望了望马车，陈芷兰掀开马车侧面的帘子，只对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那小丫鬟就进了天音楼。
这个小丫鬟，名叫流苏，自小无父无母，是镇国公府里负责绣房的赵家嫂子在巷子里抱回来的弃婴。
流苏今年刚刚八岁，平素只呆在绣房里，不怎么出门见人的。只是今日事情特殊，陈芷兰才叫了这个既面生，又伶俐的小丫头。
流苏进了天音楼，脆生生对着那小厮地说道，“我家小姐有事相求你们这儿的掌柜的。”
那小厮见流苏穿的体面，想着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便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招呼者，“您先稍等，我去帮你叫我们掌柜的。”
不一会儿，一个不到四旬的男人就出来了，正是这店中的掌柜。那掌柜一见流苏生的讨喜，又和自己家中的幺女差不多大的年龄，便不由自主地软下了声音，“小姑娘，是你要来找我啊？”
流苏点了点头，“我家小姐让我来向掌柜的打听一下，这天音楼里的哪位师傅，最擅长制作玉箫？”
旁边的小厮忍不住出声夸耀，“小姑娘，找了找对人了，我们的方掌柜就是制箫的名家啊。”
小厮的话声刚落，流苏就用自己崇拜的眼睛望着他，“叔叔好厉害啊。”
方掌柜但是蹲下了身，问道，“大多数的箫，都是用竹子所制。虽然也可以用于玉来制造，但是声音效果普遍不是很佳，比不上竹箫。你家小姐，一定要制作玉箫吗？”
流苏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出去问问我家小姐。”
说罢，就跑出了房门，在马车前将话原样复述给陈芷兰，然后，又跑回了那掌柜的面前，拽着方掌柜的衣袖，将他带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才说道，“我家小姐说了，玉箫是要作为谢礼送给别人的。担心竹箫这份礼太轻，所以还是想尝试制作一下玉箫。而且，小姐是想请掌柜的教她制作玉箫。”
方掌柜还是不确定地问，“这制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家小姐真的要学？”
流苏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小姐说了，只要那玉箫制的好，她一定有重谢。而且，小姐亲自制箫之事，不想让旁人知晓。所以，此事还请方掌柜保密。最好，是能在一间不受人打扰的屋子里与您一起制箫。”
方掌柜笑道，“这个不难，天音楼里本就有很多为客人准备的雅间，你家小姐若是需要，可以去那里学习制箫的方法，不会有人打扰的。”
“如此，就多谢掌柜的了，我去叫我家小姐。”说罢，流苏就蹦蹦跳跳地去马车上找了陈芷兰。
陈芷兰一袭白衣，又以白纱覆面，发髻简单自然，只用一只钗子固定。虽然看不到全貌，但也依稀看得出是个美人。
见到方掌柜，陈芷兰微微行了个礼，“有劳方掌柜了。”
方掌柜拱手作揖，“姑娘客气了。不过看姑娘的衣着，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非要亲自学习这制作玉箫的手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