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合,一夜转瞬。
梁景拙完全没受船体摇晃的影响,在船长室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
起身之前,先拿手机查看时间,早上7点12分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侧耳倾听,两台柴油发动机安静了下来。
到了,船已抛锚!
他穿好衣物,立刻向顶层甲板跑去。经过驾驶舱,只有芒达儿子,没看见芒达,应该是去补觉了。
他也不在意,蹭蹭爬上船楼顶层,眺望远方。
晨光熹微,远处的勒玛希大小两座岛屿,安静地匍匐在海面,像两座驼峰。
昨天早上9点从甘比群岛出发,今天早上7点到达勒玛希。五百多公里的距离,菲丽丝号渔船用了22个小时终于到达。
照芒达所说,空船节能巡航转态下,每小时耗费柴油上百升。这样算来只是从甘比岛到勒玛希岛,就烧了2200L柴油。
根据大溪地柴油850欧每吨的价格,结合柴油1162升/吨的密度。
不算折旧费,光燃油,单程就要1600欧,往返3200欧,这张船票价值可是不菲。
再加上附借的边架艇,梁景拙甚至为有所保留的治疗心生歉意,毕竟芒达对自己的承诺没打丝毫折扣。
他暗暗决定:六天后再次雇佣芒达,让他帮忙运送大溪地过来的货船上的设备物资。
他这次不仅付运费,还要帮忙彻底疏通芒达妻子的冠动脉粥状硬化。
不欠任何人!
这是梁景拙的自我坚守,以前作为民工是这样,以后成为仙人也不会改变。
但同时,面对尼克夫妻的事故惨死和黄秋月的人伦惨剧,他却漠然以对,这也是他一贯做法,他不欠这些人。
太阳初生,海风微凉!
梁景拙不用灵气,最后一次眯眼望远,天际的勒玛希变成两坨只剩轮廓的黑影,却让习惯近视的他感觉真实。
这是我的岛!
他心中无限畅想,修行生活、美食佳人以及曾经拥有的爱好和梦想,都将在此实现。
梁景拙握紧甲板栏杆,眼中亮起一抹微光,远处岛屿由模糊逐渐清晰。
“梁医生,吃早餐了。”突然一道呆板汉语传来。芒达那个名为托尼的儿子站在驾驶舱门口,声音正是从他手里举着手机中传出。
医生这名头不错!
梁景拙闻声,乐呵呵地向看不出一点混血的披发青年点点头,从顶层甲板爬下。
船尾平整主甲板上,已经摆好一张高脚木防滑桌,托尼正将早餐往桌上放。
此时的海面,风平浪静,如蓝色丝绸般顺滑。
梁景拙想了想,开始用手机翻译寒暄问候。
“Tu vas mieux?”
“好多了。”
“Votre père vomit-il?”
“没有了。”
不太注重发型的托尼,看上去不习惯这类中式寒暄,放好餐具,便以叫父亲为名钻进下甲板。
梁景拙倒是没察觉,自顾自的凑近桌子。桌上摆着一盆浓白鱼蟹汤和两盘油炸食品,一盘是煎鱼块,一盘是炸制的块状果实。
基本走的都是一个路子,新鲜食材,极简做法。
尤其是热气腾腾的浓汤,鱼蟹鲜香、牛奶奶香、香料辛香融合在一起,散发一阵阵诱人香味。即便梁景拙是堪称无辣不欢的蜀郡人,也是垂涎欲滴。
他咽了口水,离开餐桌,在长16米,宽3米的主甲板上瞎逛,抑制口水分泌。
他这时才发现主甲板上少了样东西,一直被固定在船尾的边架艇不见了。
虽然看起来渔船离勒玛希双子岛不远,使用灵气游上岛能做到,但他可不愿意再消耗得来不易的丹田灵气。
担心边架艇因为没绑牢,在风浪中掉海里,他赶紧跑向船尾确认。
果然,那艘怪模怪样的船在海里,被一根绳子系在船尾。看来不是风浪,而是芒达父子给放下去的。
梁景拙安下心来,刚想去驾驶舱看看,芒达父子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三人围在桌前大快朵颐,语言不通,就用比划交流.时不时发出一阵傻呵呵的大笑,事实证明笑容全世界通用。
餐至半程,梁景拙提出几天之后帮忙将设备物资运来此处的请求。
芒达父子听罢手机翻译,笑容一僵。
死神岛的危险,深植于心中,他们坚信这里是禁忌之地。这次驾船来此,可以说是抛却了生死,只为一诺。
现在听说还得再来一次,两人心情可想而知。
但梁景拙毕竟刚刚将他妻子从地狱救了回来,芒达不好直接拒绝,与儿子托尼对视一眼,给了一个眼神。
托尼微微点头,拿起手机。不仅委婉的地表达了拒绝,还转过头来劝说梁景拙别登岛。
梁景拙有些傻眼,没想到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火山岛,给他们带来这么大这么持久的威慑力
“下次不需要送我到3海里这么近,送到5海里外也是可以的。”梁景拙指了指远处的岛屿,主动退步。考虑到有边架艇帆船,5海里和3海里区别不大。
“我们没想到死神岛这么大,所以就停远了些。”
“没事儿,只要你能再来一次,可以直接停到5海里外。”
“额,现在……我们离死神岛大概10海里。”
“……”
海洋与陆地相比,参照物极少,所以不常出海的人大都无法准确判断距离。
梁景拙就是这样的人,他以为渔船现在离勒玛希岛并不远。
难怪面积上百公里的勒玛希双子岛,在渔船上看起来小了很多。
梁景拙不得不祭出芒达妻子的冠动脉粥状硬化,声称自己能在无副作用的情况下,用中医疗法治愈这个危险的慢性病。
这才让两位深受西方文明教育,却依然封建迷信的父子答应重新考虑。
若芒达妻子去大溪地医院检查,确认没法无副作用的有效治疗后,他才会答应帮梁景拙运送设备物资,以换取神秘的中医疗法。
梁景拙与芒达父子约定好,三两口吃完盘中食物,回船长室收拾好行李。
从芒达父子手上接过一个长得像对讲机的卫星电话,便告别两人,跳上了边架艇帆船。
没错,只学过三小时帆船的梁景拙,要操纵这艘看起来随时有翻船可能的半米窄船,航行10海里(18.5公里),自行登陆。
这三个小时,是两天前救治完芒达妻子,商量确认了抵达计划后的那天下午,硬生生挤出来的。
帆船教练,是出趟海吐了两三轮的‘资深’渔民芒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