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曲似乎颇为讨厌嘴硬的人,再退一万步,你也不占理呀?突然拔刀相向,我这边才要发怒呢,于是她的娇蛮的性格掩藏不住了。
“怎么说话呢?两句不离妖仙?现在这么多人在这,你倒是拿出东西来呀。莫不是你贼喊捉贼,想来个先发制人?”
周曲像把近日的压抑全发泄出来一样,也顾不得周成的阻拦,“若不是我们还有些本事,是不是全要交代在这了?”
“现在倒好,见硬骨头啃不下来,又开始找退路了?”
大堂里大抵都是一些局外之人,有些实力也不嫌事大,现在气势倒戈,气氛倒向着白匀一方倾斜去了,只有些真正向着李时雅这一边的人,无一例外地脸色僵硬。
周曲瞥了一眼那些给李时雅使眼色的人,却又质问道:“怎么了?又不出声了?”
李时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指着白匀:“那你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吗?”
“……”
本是一句该立刻反驳的话,却歪打正着。
对三人而言,白匀就是流云派来的主事,引导三人成为流云阁的弟子,也许只是表面好奇,也许有时候真的在意,也许,真的不清楚口中的白匀师兄到底是什么人。
“身为仙人,却生着妖魔一般的眼睛。披着像模像样的人皮,却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肆意妄为。”
李时雅含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恨意,怒斥着,“不过都是一些人面兽心的畜生罢了。”
后边的少女小小地扯着衣角,怕她这些过分的话又为她带来麻烦。
珑芷在一边,一转之前的静默,她看见了李时雅眼中的恨意,不置可否:“我不与你争论这些,只是仅凭瞳色判断妖仙不足以成为在此阻拦我们的理由。”
“另外,之前的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他是门派的直系师兄。”
珑芷走到前边,直到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样子,被她眸子中青色的流光所惊异。
“你……也是?!”
李时雅就如同散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么几个字来,深知对付两名敌人自己毫无胜算。
这个时候,连周成也有些怒气,除开都是周氏之人一说,三人在道缘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遇到如同这般以貌取人的人倒还是头一回,固执己见,甚至听人话的空余都不曾给予。
不过白匀却想着另一事,体术迸发的仙力聚集在一点,这一类仙法对周遭影响最小,这名女仙杀意为真,不滥杀无辜却也为真,不然就不会一开始想着生擒自己,另外女仙口中的妖仙却也是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之一。
本以为不用理会直接南下,现在有些改主意了。
“她不是妖仙,我也不是。”白匀开口道,只是对方依然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
白匀心道奇妙,第一次与陌生人站在这样一种立场进行对话,这在日常的道缘观是从来未曾有过的。
“在下流云阁弟子,名叫白匀。这三位是同为本门的师弟师妹。不知女侠如何才能不再怀疑我等出身妖门?”
“说出此行目的,此欲何为!”
白匀微微皱眉:“行程不可说,其中利益相关数不胜数,你我同为仙人,不可能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况且想知晓我们的目的,你认为我会与你如实交代?”
“好,那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昨日,你为何使用仙力窥视我们的房间?”
没来由的诬陷,却让周曲再次坐不住了。
“师兄,何需再与这妖女多言?这破房子阻挠我们,掀了便是!”
周曲肺都没差点气炸,后半句如果不是白匀,就顺口说了出来,在周氏自己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况且还在这明皇域之内。
窥视房间?白匀不免回忆起昨日的情况,又看了一眼依然在柜台莫不关己的女掌柜,却想出一些思绪来。
“有何依据证明是我们?”白匀淡淡道。
“本来昨日只是有些怀疑,今日看到你们的模样,便更加笃信。”李时雅见白匀不是辩驳而是反问,说道,“如今你不做狡辩,便证明有窥视一事。”
“那就是没有证据。”白匀见对面的逻辑实在不怎么样,也只能摇了摇头,“说到底也不过是你的臆测。方才我愿证明自己不是妖仙,便假定了针对你们的理由,现在你给不出依据让我信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站在你的立场下而已。在我的立场我们萍水相逢,你却没有理由突然半路袭击,你才是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
“你见到我与珑芷的模样之后,态度突变,说明之前根本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更加能够证明我们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但是今日你却单方面露出对我们的敌意,这个总得解释一下吧?”
“那,那是因为你们窥视我们的房间。”李时雅辩解道,对自己的动摇感到些许恐慌。
“那就奇怪了,像我们这样的住客每天也是络绎不绝,你为什么不笃定我们只是普通人,而觉得我们不好拿下,需要开始就用出全力?”
“仅仅是对门这个理由恐怕不够充分吧?”
唯有这句话才让李时雅对白匀产生恐惧,她惊慌地道:“你察觉到了?”
随机又摇了摇头,“不,对,没错,你果然是他们的人,从怀西一直追到这里,不然是绝不可能知道我在所在的位置。”
“不,仅有这一点我是猜测的。”白匀认真道。
昨晚在对门的人是谁,李时雅的表情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为何店小二会去窥探李时雅的理由不甚明朗,反而现在看来是大相径庭,本以为是主仆关系,现在看来还远远不是。
“呐,时雅。”李时雅回头,见身后护着的女孩有话要说,“那个名叫白匀的仙人似乎不是那里的人,我仔细想了想,他们若是行踪暴露,恐怕血流千里,你再看看周围。”
周围一片狼藉,古质的圆木桌,竹质的长灯,仙气温养的古物和灵草几乎都散落在地,只剩下大红柱伫立在堂内,还有一片被两人交手波及的无辜之人,只是短暂地晕了过去。
“那群人大多是心思缜密之人,手段残忍之辈,恐怕没有与我们相谈的雅兴,更不必说如此多的大道理。”另外一人也如此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