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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一道光

缇娜·斯普林格尔,十五岁,落月之城城主卢卡斯·斯普林格尔的女儿。

此时,她正趁着夜色,一路用各种物体和角落的阴影掩藏自己的身形,避开了城堡守卫的视线,鬼鬼祟祟地向城堡外溜去。

十五岁的少女体形娇小,披着一顶融入夜色的漆黑斗篷,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这副模样,如果被守卫发现,肯定会被认为是潜入城堡的窃贼,第一时间就被制服。

但少女身手敏捷,那些昏昏欲睡的守卫愣是没有发现她,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她放了过去。

看她那副熟练的模样,应该这么干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一路行至城墙边缘,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自己从墙上坠下。

双脚一落地,她就闪入了一丛低矮的灌木,接着向着不远处的森林潜行而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只要在天亮前,女仆按时“叫醒”自己时回到卧室,并把绳子藏好,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而今晚,她要亲手搞一件大事!

前几日,她从父亲卢卡斯·斯普林格尔的藏书室中发现了一本古旧的手抄本,上面记载着的似乎是召唤精灵的方法。趁父亲不注意,她把这本手抄本顺了出去,并用了几天的时间,准备好了上面要求的素材。

召唤火焰精灵!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少女在黑暗的森林中穿行,悄声无息,最终来到一处林间空地。这片空地不大不小,上方没有树冠的遮挡,月光可以直接照射进来。

在空地的中央站定,缇娜伸手揭开了斗篷的兜帽,一头瀑布般的淡紫色发丝倾泻而下,露出白皙的面容,以及一双宝石般翠绿的瞳孔。

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还有东西,她一件件地把它们掏出来,摆放在地面上。

“蜡烛、苜蓿汁、银粉、三角白布、辰砂、香料,还有……”

最后,一本大约两指厚的古旧书籍出现在她的手中。

“《赫拉克利抄本》!”

缇娜满意地拍拍手,打开《赫拉克利抄本》,翻到被提前折起的一页。

在月光的笼罩下,抄本上略显潦草的字体,勉强可以看清。

“学徒入门:召唤火焰精灵!”

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开始按照抄本上的步骤操作。

“第一步:在月光充足的夜晚,寻找一片无人的寂静之处,要求能被月光照射到。”

“第二步:点燃香料,静等三分钟,以此驱除空气中可能存在的干扰因素,比如浮游的灵。”

“第三步:将银粉均匀地撒下,再将三角白布覆盖其上。”

“第四步……”

缇娜念念叨叨的,逐一完成了上述步骤,然后按部就班地,先是用火柴将三颗蜡烛点燃,固定在白布的三个角上,又将苜蓿汁跟辰砂混合在一起,用手指蘸着混合物,在白布上画出了一个图形。

这个图形是个不甚标准的圆,中间有个逆转的五芒星。

至此,整个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就差最后一步了。

缇娜跪坐在白布前,左手拿着抄本,右手平行伸出,五指张开,悬空盖在那个简陋的图形上。食指指尖还残留着苜蓿汁和辰砂的混合物。

她闭上眼睛,口中吟诵出声。

是手抄本上记载的召唤咒文。

“目如烈焰,心如细丝;

焚烧恶念,揭示光明。

故,汝生于光明之源,行于无名之处;

故,汝亡于黑暗之所,眠于有形之地……”

随着缇娜的吟唱,三角白布上的图案如同被激活了一般,溢出淡淡的光芒,光芒中升起了几个晶莹的光点,缓慢而优雅地浮动着。

如果一切顺利,她会成功召唤出一只低等的火焰精灵。

此时,咒文也已经被吟唱到了最后一节。

“……今,吾以缇娜·斯普林格尔之名!”

少女微微提高了声调。

“令汝背离无形!跟至吾前!”

话音刚落。

白布上的逆转五芒星图案,所发出的光芒陡然变得强烈。

隔着眼皮感受到强烈的光芒,缇娜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欢喜和得意溢于言表。

成功了!

“我果然是个天才!”

之前她就偷偷做了不少的实验,全都成功,这次也是,足以证明她在魔法方面的天分。

但,她没能得意多久。

因为,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不知为何,那团光芒开始剧烈地抖动,这是建立的召唤通道趋于不稳定的征兆。

缇娜见状大惊,慌忙试图调整,却还没等到她动手,光芒中就爆发出了一阵紊乱的波动,最终在少女惊恐的目光当中,猛烈爆炸开来!

“轰!!!”

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将少女掀到了半空,让她倒飞了出去,背部重重撞在了空地边缘的一棵树的树干上。

“咚!”

强烈的撞击,让缇娜产生了一瞬间的窒息感,眼前发黑,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但总算没有晕过去。

此外,她手里仍旧紧紧地捏着那本《赫拉克利抄本》。

“怎么……回事……?”

强忍着脑海中的眩晕感,她艰难地喘了几口气,等视野中的黑色褪去之后,望向了林中空地的中央。

“……失败了吗?”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空地中央处,白布蜡烛等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团巨大的紫色火球,低空漂浮着。

这团火球球体中空,在球心处的,是一个单点立起、缓慢旋转的黑色立方体,而在距离这个立方体大约两米的假想球面上,有近百条赤色的火蛇蜿蜒游动着。

“这是……”

缇娜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召唤并没有失败,甚至还很成功。

但问题是,她召唤出来的东西,其跟《赫拉克利抄本》中描述的召唤成功后的形象,相差甚远!

反而很像是——

“被不明力量侵蚀了的元素精灵……”

少女喃喃道,表情难以置信。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因为召唤的某一环节出现了缺失,以至于沟通元素层面时被不明力量介入,侵蚀了正要跨越有形与无形边界的元素精灵,将其变成了这副不祥的模样!

至于所谓的不明力量究竟是什么,迄今为止,无人能说得清。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按照书上说的程序一步步来的,绝不会出错——难道记载本来就是残缺不全的?是仪式素材还是召唤咒语?!”

然而,没时间让她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了。

那团火球已经不再安静,其球体中央的黑色立方体突然转变了形态,变成了由十几根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尖刺所组成的聚合体。

与此同时,原本慵懒游动着的近百条火蛇,也如同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嘶鸣着飞离球体表面,射向四周的森林,有一条穿过缇娜耳边,带起一股炽热的气流,燎掉了她的几根发丝。

其速度之快,一闪即逝,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淡橙色的轨迹虚影,就没入了她身后的黑暗丛林中。

缇娜木然转身望去,片刻之后,

“轰——!!!”

森林中,目之所能及之处,鲜红的火焰腾空而起,被高热的气流携卷着,冲向高空,滔天的火势,几乎要将整片夜空焚烧殆尽。

通向城堡的路已经被截断,灼热庞大的气浪扑面而来,逼得缇娜不得不倒退了两步。

“我……好像闯大祸了……”她呆呆自言自语。

被侵蚀的元素精灵一旦出现,必然会无差别毁灭周围的一切,直到本源耗尽,自身消亡为止。

缇娜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元素精灵的毁灭力量并不是针对她释放的,她侥幸躲过了一劫,但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而且现在,她后面是熊熊的烈火,前面是无差别释放毁灭力量的元素精灵,不管前进后退还是原地不动,都难逃一死。

“怎么办?怎么办?”缇娜焦急地跺着脚,目光不定之间,却是注意到了仍旧被她紧紧捏在手中的《赫拉克利抄本》。

仿佛被提醒了一般,缇娜眼睛一亮。

对啊,像这种成系统的记录里,往往会有对应情况的解决方法!

她急速地翻阅起手中的抄本。

两三页过后,缇娜面色一喜。

“找到了!”

果然,就在记载元素召唤的倒数第二页,写着仪式一旦失败,术士应如何应对的方法:

“——造成了无数仪式术士的伤亡,所以被不明力量侵蚀的元素精灵是极其危险的,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术士应怀着虔诚的心情,向着元素层面的领主献上——”

下一页。

“——祷文:全知全能的吾之父神,至高无上的混沌之主啊,您卑微的仆人在此祈求,祈求您降下光辉,于绝死的迷途中,赐予您虔诚的信徒以拯救!”

缇娜面露疑惑。

……元素层面的领主,是叫混沌之主来着?

然而现实却由不得她多想,这是唯一的机会,生死在前,任何犹豫都可能致命,缇娜放弃思考,跟随着这段祷文颂唱着。

“全知全能的吾之父神,至高无上的混沌之主啊……”

四周的树木,被熊熊的火焰炙烤着,火舌自焦黑的树干上迸溅而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无情地唤起了生物本能中对于火焰的恐惧,令人只想远离这个如同被诅咒了一般的地方。

滔天大火充斥她的视野,炽热的空气和烟尘就进入了她的鼻腔,让她连连咳嗽着,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

少女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将祷文念诵了一遍又一遍。然而看着已经将自己包裹的火墙,她不由得焦急起来,祷文念诵得越加急促,却丝毫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难道……祷文也是残缺不全的?

她的脑海中闪过可怕的猜测,却不敢停止颂唱。

而空地中央的火焰精灵,形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意味着,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到来。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幸运女神不会光顾同一个人两次。

也许,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缇娜心生绝望。

就在她想要完全放弃之时。

一道宏伟、圣洁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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