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一片顶礼膜拜的欢呼声中,九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兽族长老慢慢地走到了斗兽场的中央。
夏初一就着泷越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顿时愣了一下:“哦!那最后一个长老,不是小屁孩的白爷爷的吗?”
泷越点了下头:“是他。”
夏初一顿时想不通了:“即便小屁孩的哥哥是兽王,可是掌实权的可是族长和长老会,这白爷爷既然是长老会的,刚刚怎么叫小屁孩小少爷?”
泷越看着夏初一歪着头微皱眉头,似乎很困惑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
夏初一眨巴眨巴眼睛,微张着嘴出神了片刻,而后猛地回头,伸手去就拉泷越的胸口衣襟:“难道他是?”
“他是什么?”
“难道他是关系户?”夏初一扳着指头算了一下,“他可能是族长的儿子,侄子,私生子,外甥,外孙也指不定呢……”
“……”
“好了,别想了,一会儿有好玩的东西出现哦。”
泷越温柔清浅并且带着一点小诱惑的语气,顿时让夏初一将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那一堆全部都给抛开了。
她巴巴地凑到他面前,兴奋地问道:“什么好玩的?”
“注意看!”
泷越的声音一落,夏初一脑海里面的画面顿时一换,九个白袍长老已经在了斗兽场的中间,围成了一个大圈。
所有人都站在圈外,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口,一脸虔诚地望着里面,无一人越矩。
夏初一正想说不是比赛么,怎么这些人搞得像是朝圣一样了?
心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九个白袍长老变换了几个法诀,嘴里念叨着“天门开地门开鬼门开”之类的咒语,顿时斗兽场中卷起了小风旋儿,整个气氛就不一样起来了。
那九个长老的双脚慢慢地离了地,脚下仿若踩着一个闪着金光的图腾。同时斗兽场的中间顿时冲出一道强烈的光柱,金色之中泛着血红,漂亮至极,也妖异至极。
就在那金光之中,一个小小的盒子慢慢地浮现出来,周围人顿时全部起立半鞠躬,恭敬地齐呼一声:“恭迎圣龛!”
夏初一个子矮,鞠没鞠躬根本看不出来,所以理所当然地挺直了脊背,偏头问泷越:“这什么东西啊?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什么在你眼里都是挺厉害的样子。”泷越突地想到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小妮子也这么敷衍过他,顿时伸手敲了敲她的头。
事实证明,男人对于某些事情,也是很小气的。
夏初一捂住脑袋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泷越见她那模样,哪里还气得起来?将她往怀中一揽,他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对她解释道:“这东西叫做九召兽龛,是兽族的圣物。不过说白了就是个镇魂龛,里面关着一些死了之后不能轮回的小家伙,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夏初一听着这话嘴角一抽,心说幸好这话是对着她说,要是对着这一大片的兽族虔诚子民来说,他非得被那一人一口的唾沫给淹死不可。
“现在不是要进行决赛吗?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干什么。”
泷越道:“这个就是用来给你比赛用的。”
“啥?”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剧烈的“砰”声响起,夏初一看过去的时候,那原本只有脑袋大小的圣龛,这会儿变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突地就从斗兽场的中间拔地而起。
那九召兽龛是个规整的九面体,上面盖着金黄琉璃瓦的多面房顶每边都翘起一个角,而那角上雕着九个各式各样的兽头,栩栩如生,表情鲜活,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似的。
只是那些兽形都是没见过的品种,若是仔细看,还有些阴森。
兽龛的底座是一整块的巨石,那巨石的面积足足地占了整个兽场的八分之一,恰恰是九个长老围着空出来的位置。
而夹着的部分,突出的九个棱角是金色的,被铸成各种各样的花纹和装饰,还有一些漂亮的图腾。正面则像是被血染过一般,鲜红艳丽,上面用银粉画了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夏初一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像鬼画符。
九个长老收了势,重新齐聚到一起,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大长老朝前迈了一步,走出来对众人道:“诸位,你们都是我兽族的好儿郎,是最伟大的英雄们!祖先的灵魂在庇佑你们,圣龛的光辉在笼罩着你们。去战斗吧,勇士们,让我们看看,你们,是不是被神庇佑的天之骄子!”
就好像是上战场时候的动员大会,夏初一觉得无聊到极点的话,对于左右的那些驯兽师而言,却像是给他们打了兴奋剂一般,一个个欢欣鼓舞,好像不是去比赛,倒像是去娶媳妇儿似的。
夏初一好不容易等着大长老废话完,没想到二长老又跳出来了。
不过这二长老倒是言简意赅,只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并让人发给每人一个小瓶子,让大家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闻一下。
当然,这闻了之后,自然就宣布出局了。
夏初一接过那小瓶子,就先偷偷打开闻了下,顿时笑了笑:“聚神散。”
“嗯?”泷越伸手接过那个小瓶子,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番,“娘子大人不需要这东西吧。”
夏初一盯着泷越的手看,只觉得葱白如玉的手指,一根根就跟刻意雕琢过似的,比他手中握着的白瓷瓶还要让人觉得温润柔滑。
一个男人的手漂亮如斯,让她光是看着那微微泛着粉光的椭圆指甲,就莫名地愣神了。
直到泷越不厌其烦地连叫了她好多声,她才回过神来,道:“你说什么?”
泷越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这个。”
“哦,这个我用不着。”夏初一在虚无芥子里面找了找,最后也拿出个小瓶子来,“我这里有强效的,嘿嘿。”
泷越见她傻笑,就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这个事后不用十倍地还回来吧?”
夏初一听见泷越那小屁孩的事情取笑她,有些气闷了。不过转眼间,她就眯眼笑了:“这个我还没试过唉,要不你先替我试试,我看没副作用再吃?”
泷越二话没说,拿着药瓶仰头就要往自己嘴里倒,吓得夏初一脸都白了一下,而罪魁祸首却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风华绝魅。
发了药之后,为了公平起见,众人的储物袋还是交公的。除了驯兽的一些工具还有一些必要的东西以外,其余的东西一概不能留。
而夏初一的虚无芥子是从泷越那里坑蒙过来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东西能够比拟的。
那搜身的长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夏初一很是心安理得地携带了一干作弊工具。
这一堆的琐事处理完,下面才算是正式的比赛开始。
九长老,也就是白爷爷走到九召兽龛的其中一面前面,宽大的袖袍一挥,一道萦绕着银光的光门突地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他沉着声音警告大家道:“若是撑不住了,切勿强撑。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不行了,还有下次。命没了,可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不过显然他的苦口婆心没多少人听得进去,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了那道闪光的门前,眼中含着的,满满全是兴奋。
不过奇怪的是,所有人好像都准备跃跃欲试,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上去。
夏初一以为是这比赛还有什么规则呢,也在一旁老实的等着。泷越却在这时牵起了她的手,轻笑道:“他们不去,我们去。”
到门口的时候,九长老眸色深深地看了夏初一一眼,言语极其晦涩地道:“小伙子,有时候做第一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夏初一心说难道泷越那妖孽还会害了她不成?顿时笑道:“多谢前辈关心,我心里有数。”
他闻言,顿时叹了口气:“你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去做吧。不过记住我刚刚的话,撑不住了,就不要强撑。”
夏初一点了点头,和泷越并排着,一起踏入了那银色的光圈之中。
一脚踏入,银白的光一闪,眼前的景象已经换了个天地。
他们好像被一瞬间传到了野外去,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远处是高山巍峨,前面是大河奔腾,周围能够听到野兽的嘶吼,旁边还能够闻到野花芳香。
夏初一正惊叹这世界真奇妙呢,突地感觉到手一松,一股空落落的感觉袭上心头,下意识地就转过头道:“泷越!”
周围是空空荡荡的原野,似乎一眼望不到边。
刚刚还在身旁的男人,这会儿却消失不见。
夏初一刚想再喊,眼前一花,一抹红影乍现,墨发飘飞,人形飘逸,一张妖孽的脸浅笑盈盈。
“在这儿!”
“你个死妖孽!”夏初一冲上前去一大拳给人锤在胸上,有些气闷地道,“你是我背后的男人,谁允许你冲到前面去了!”
害得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一个转身,他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泷越呵呵笑了一声,伸手将她一揽:“娘子大人难道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夏初一这会儿感觉到那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心境也平复了一些,左右看了看,立马发现问题所在:“我!刚刚我没有拉着你,我也看得见了!”
“嗯。”泷越揉了揉她的头发,眯眼笑着,“娘子大人果然厉害,一点就透。”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眼,垂眸喃喃道:“不过,这是为什么?”
泷越耐心地给她解释道:“这九召兽龛里面的景象,全部都是直接反应到脑海里面的,所以不是用看的,而是用想的。”
“这么神奇啊!”
夏初一有些不敢相信,又让泷越放开自己,这才发现高山流水,草木虫鱼,她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眼前的男人,那性感的薄唇,英俊的眉眼,挺俊的鼻梁,尖如锥子似的下巴,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极品。
尤其是那双碧绿的瞳孔,泛着微微笑意,氤氲着迷离的光,像深渊,像地狱,像天堂,像一切找不到词语形容,却可以轻易将她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的地方。
他身上还穿着杜姬找的那件南疆的对襟褂子,真的是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可是偏偏穿在他身上就没有丝毫俗气的感觉,反而美得张扬,美得天怒人怨。
然而她仅仅只看了一眼,就立马从虚无芥子之中取出了一件红袍递给泷越,很是认真地道:“一袭红袍的,才是那张狂肆意的泷越大人。”
泷越淡笑不语,却还是伸手接过红袍换上。
两个食指一搭,松松垮垮地系上了衣带,那手优雅一扬,玉骨扇重新在手,遮住半边面孔。
于是夏初一又一次被震住了。
等她沉浸美色不能自拔的时候,却听见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哒”好像万兽奔腾而过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一片尘嚣滚滚,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席卷而来。
夏初一顿时愣住了:“这个是什么情况?”
泷越优雅地抿唇:“首入者的馈赠。”
夏初一这时候没时间去管什么“馈赠”不“馈赠”的问题,伸手拉住泷越的手,脚下麻溜地开跑。
那时候她一门心思地想着先跑开再说,平日里也是她打头阵习惯了。所以还没想到过,如果要比逃命,哪个人速度能够跟泷越那牛叉哄哄的万影归宗比?
等两人都跑到大河边上了,身后的那一片猛兽却还是没有甩脱,反倒是越来越接近了。
夏初一回头一扫,就能够看见快步朝着他们冲过来的巨兽,不是一只,不是一群,而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片,如同大潮一般,汹涌澎湃地朝着他们拍打过来!
她脸色顿时凝重了,手中凝力而起,雷箭雷光闪烁:“泷越,你靠后。”
泷越面上的表情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要说夏初一下意识地护着他,他是该高兴的,毕竟这也算是间接地说明,她心里有他。
可是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他泷越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伸手握住夏初一的手腕,他轻轻一敲,从虚无芥子之中取出夏初一所谓的那个聚神散加强版来,递给了她:“吃了就没事了。”
夏初一盯着那瓶子看,有些忐忑地问:“不会被判出局吗?”
泷越想了下,很认真地道:“他们给的那瓶不是被你在外面就打开了么?现在除非你自己想出去,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判你出局了。”
夏初一咧了下嘴角,眉眼间染上一抹笑意:“我突然间发现,作弊真爽!”
伸手拿了粒丹药塞进嘴里,就在那滚滚尘嚣奔腾至眼前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再次混沌,模糊成一片。
不过就是一秒的事情,等她再次适应面前的白光的时候,眼前已经变了幅画面,成了室内。
九边形的房屋,四周墙壁全部是冰玄铁铸成,并被人在墙上浇灌了许许多多让人看不懂的咒文。
夏初一左右看了看,突地看到两个弯弯拐拐比较熟悉的,立马将天行策取了出来,对照尉迟风翻译出来的两只字,恰恰是——龙骨!
“看来小屁孩没骗我啊,这驯兽师大赛,果然和龙骨有关!”夏初一乐滋滋地想着,旁边的泷越却忍不住对她无语了。
他伸手将她的头给扳过来,让她去看这屋子的中心。
夏初一没弄懂泷越让她看什么,等懵懵懂懂地偏转过头去一看,顿时觉得自己被幸福砸得晕乎乎的了。
眼前是什么?
一人抱粗,十几尺一节的脊椎骨,几节就将这一层给撑了起来。
而且这脊椎骨贯通了天花板,说明上面还有很长一截,指不定这就是一副完整的龙脊骨!
夏初一转过头问泷越:“这九召兽龛,不会是用一副龙脊骨架撑起来的吧?”
泷越赞赏地点头:“娘子大人观一叶而知秋,实在是厉害厉害。”
夏初一这会儿心情好,也难得地跟泷越客气了一下:“兄台过奖了过奖了。”
当然,客气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得把这龙骨给偷偷地带走。
夏初一绕着那比她还粗的白骨绕了一圈,伸手比了比,然后有些为难地问泷越道:“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它拔出来,会不会出事情啊?”
泷越靠在一旁,玉骨扇轻启,轻摇慢晃地道:“你说呢?”
夏初一盘腿坐在地上,脑袋靠在了那白骨上面,显然陷入了深深的思想斗争之中。
贸然动了这九召兽龛的主心骨,这偌大的一个兽龛说不定轰隆一声就垮掉了,里面可是还有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呢。
再说了,就算拿着龙骨出去了,这兽族的人也肯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他们去取冰胆果和炎胆果的计划,就全部地被打乱了。
这到底是要飞行法器呢,还是要眼睛呢?
夏初一两个一比较,顿时狠下心道——要飞行法器!!
龙骨是现成的,不要太可惜。
而那什么冰胆果什么炎胆果,毛都没见到过一分呢,谁知道能不能救她的眼睛?
赊三不如现二,还是眼前的实惠一点。
泷越看着夏初一咬牙跺脚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地道:“真想要?”
夏初一立马仰起头,一副小狗狗求宠爱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泷越。
泷越勾起一边唇角,悠悠然地道:“叫一声好夫君,为夫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