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炼魂师的强悍身体也有点撑不住了，即便是身体外表充满了元气，于歌依然感觉到身体在慢慢的僵硬下来。
于歌望向那亮光，根据目测，大概还有十来丈的距离，既然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方，不看一眼怎么也不甘心。于歌咬紧牙关，继续下潜。
一转眼，又下降了十丈左右，于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若不是体内有雄浑的真气循环不息的运转着，早就被巨大的水压被压扁了。
虽然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过于歌也渐渐看清楚那亮光了，距离还有三五丈，于歌看见寒潭壁上有个孔洞，光亮正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于歌忍着水压，游动到洞口边缘，却发现有一股暗流正从里面涌动出来。
“奇怪，难道这里跟什么地方连通着吗？”于歌心里想着，就要游进去瞧一瞧。
于歌才刚来到洞口，不等看清亮光来自何处，眼前水波晃动，洞中竟然探出来一只干瘪苍白的手，闪电般的扣住他的咽喉。
“糟糕！”于歌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这里竟然有人埋伏着，骤然遇袭，咽喉被擒，顿时失去先机。
不过于歌临危不乱，他双腿一弓，踢向那瘦骨嶙峋的手臂。只可惜寒潭之中有水的阻力，这两脚若是在陆地之上，只怕如同闪电一般的迅疾，在水中却是慢了不少。
那手依然扣着于歌的咽喉，只是微微的一扭，就避开了于歌的攻击，同时手指一捏，一股劲力贯入于歌的喉头，于歌顿时浑身一震，动弹不得了。
那手制住于歌，顺势一扯，就将于歌扯进洞中。
于歌暗暗叫苦：“这洞里是个什么怪物，难道真的是类似灯笼鱼的怪兽，用亮光吸引猎物来吞噬吗？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啊！”
一被扯进洞里，于歌陡然觉得浑身一轻，整个人竟然脱离了水面。不等于歌弄清楚身在何处，就被丢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一面石壁上。
于歌摔的七荤八素，等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在一个石洞之中，身旁不远处便是寒潭水面，如镜子般挂在洞口，偏偏有一股无形巨力，将洞口封住，让寒潭水无法灌入石洞之中。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在石洞中央摆着个光滑如镜的石台，吸引于歌潜下来的亮光正是那石台所发出的。
一个枯瘦之极，白发长到腰间的老者正盘坐在石台上面，他两眼深陷，眸子里只有白色的眼仁，正如鬼魂一样死死盯着于歌，看的于歌心里发麻。
“这位老前辈，我不知这里是你的洞府，贸然打扰，还请你恕罪。”
方才那一招交手，于歌已知道眼前这老者身怀深不可测的绝技，他藏身在寒潭百丈深处的石洞里，显然是个绝世高人，这样的人一定不喜被打扰，于歌想通这一点，忙拱手致歉。
“咝咝……”老者张开嘴，却只发出没有意义的两个音节。倒是他的一头白发，无风自起，漫卷成数十股白丝，宛若数十条白色毒蛇，一起向着于歌缠绕而来。
于歌心中一凛，连连后退，口中道：“老前辈，我无心打扰……”
他话音未落，白发已经侵袭到近前，于歌只觉得一股邪气席卷而来，将他紧紧包裹住，几乎无法喘息。
“嗖嗖嗖”，白发一卷，将于歌四肢和身体全都缠住，每一根发丝上似乎都蕴含着一股极为阴邪的气息，将于歌捆成茧子一般，扯到老者身前。
“咝咝……”老者又发出两个无意义的音节，将那张干瘪的老脸凑近一些，眼仁凝望着于歌，打量起来。
于歌大气也不喘一口，任由他看个通透。
忽然，白发松动下来，“嗖嗖”的缩回老者头顶，蓬蓬的散落下来。
“你……身体……里……奇怪，不是……凌云门？”老者再开口的时候，艰难的吐出一连串模糊的字眼，于歌仔细分辨，才能组成一个有意义的句子来。
老者一边说着，伸出干瘪的手在于歌的丹田位置一戳，他的速度奇快，于歌根本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就觉得一股阴冷的气劲钻入丹田之中，一下子将其中的真气搅的翻腾起来。
“呜啊！”真气动摇，撼动元神，于歌闷哼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他大汗淋漓，深知老者的实力强悍绝伦，若是动了杀机，自己决计逃脱不了。
“嘿……你不是凌云门，很好……很好。”老者的话渐渐说的顺溜一些，起码能连成一个句子了。
于歌听了，心中暗想：这老者难道是凌云门的仇敌吗？他藏身在这寒潭之中，也不知有多久了，难道跟自己一样，是被关押在水牢之中的？
于歌正暗自思忖着，就听老者又道：“你……给我磕头……”
“磕头？”于歌一愣，“士可杀不可辱，我或许打不过你，可绝不会任由你折辱！”
于歌说着，退后一步，双臂张开，侍魂雷火触手陡然爆发，左臂雷光闪烁，右臂赤炎腾腾，摆开了和老者一战的架势。
老者“桀桀”一笑，干瘪的嘴巴里竟然连一颗牙都不剩了，他含糊的道：“你……不是我……对手。我杀你，就好像杀一只蚂蚁……”
“蚂蚁也有蚂蚁的尊严。”于歌不卑不亢的道，“就算我是蚂蚁，也不是任人凌辱的。你就算是大象，踩死我的时候，也要防备我咬你一口！”
老者眼仁一番，又是一声怪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有趣……我……喜欢你！”
他说着，双手一抖，于歌只觉得一股无形气劲扑面而来，顿时被一团巨力压住。
“给我……磕头，饶你不死。”老者笑道。
那团巨力死死压住于歌，要让他跪下来。
于歌奋起全身力量去抗争，他似乎听到骨骼发出的“咯咯”声响，肌肉一块块撕裂，皮肤也龟裂来开，剧痛钻心，却依然无法让他折腰。
“真是个……有骨气的娃娃……”老者眼仁微微转动，双手一张，那巨力又增加逾倍！
于歌承受不住无边巨力，全身真气猛然爆发，对轰了一计。
“砰”，石洞竟然微微摇晃了一下，巨力散去，于歌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有几滴鲜血飞溅在老者坐着的发光石台上，竟然迅速的渗了进去，不留下一点痕迹。
“桀桀，不错啊……”老者咧开嘴，怪笑起来。
于歌一口鲜血喷出，已经支撑不住，却依然不肯跪倒，他向后退了几步，脊背贴住洞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却在寻思对付老者的手段。
老者出手如同雷霆，又快又狠，实力远远超过元魂之境的甘伯，只怕比慕天顺也不遑多让。面对这样一个古怪的老怪物，力敌智取都希望渺茫。
只是想到老者或许跟凌云门有仇怨，又困在这寒潭深处，于歌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还不跪吗？”老者又问。
于歌摇摇头：“想要我跪，除非你杀了我，再把我摆出个下跪的姿势来！”
他说着，抹去嘴角的血渍，打起精神，准备再战。
“嘿嘿，你……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老者说话越来越流利，吐字也逐渐清晰起来。他的两个眼仁也泛起一抹黑色，看起来像是个人了。
“老家伙疯疯癫癫的，我可要小心一点。”于歌暗自警惕。
“你，为何会来到这里？”老者忽然问。
于歌心念一转，便道：“我得罪了慕天顺，被他关在水牢里。他以为能将我冻死淹死，没想到我修炼的功法恰好能借助水的力量，这才幸免。我在水中看到这里的亮光，一时好奇过来查看，这才打扰了你的清修。”
“原来如此……”老者若有所思，“慕天顺如今也有五十几岁了吧，我刚关进这水牢的时候，他才不过三十来岁呢。”
于歌听了，心中一惊，若是老者说的是实话，他岂不是已经在这里关押了十几年了？
老者见到于歌脸上诧异的神色，桀桀一笑道：“你很惊讶吗？瞧那边……”
他抬手往头顶一指，于歌抬头看去，就见洞顶密密麻麻刻着无数线条，只怕有七八千之多。
“从我关进来那天起，这石台由明转暗一次，我就在洞顶刻上一道，你可数的出来有多少道吗？”老者阴恻恻的道。
“只怕有七八千道，难道前辈已经在此十几年了？”于歌问。
老者冷哼道：“不多不少，正好六千三百五十一天！”
于歌默默心酸，老者竟然被关了足足十七年又四个多月，真不知道这漫长的岁月，他是如何熬过来的。不过他既然拥有强悍无比的力量，怎么会困在这里出不去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前辈，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十七年？”于歌好奇的问。
老者正要开口，忽然脸色一变，冲着于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歌不明所以，忙凝神戒备。
就见老者脑后的白发都漂浮起来，一根根的纠缠起来，竟然变成八条触手，缓缓的延伸到洞口。
老者的口唇蠕动几下，忽然“啐”的一口，吐出一口浓痰，穿过洞口镜面一般的寒潭水，落在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