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云芯无意提了那一句嘴后，云妨脑子里就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她已经极力克制这样的想法，她也曾觉得，自己越来越邪恶。
但是无法，姜家的利益总是她最挂心的一个，几近走火入魔。
知道白瑾妍被关在太后那里，云妨总是不有自主想去瞧瞧，但若此时前去，意图又未免太明显。
既然太后说了赏罚分明，那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云妨陪着云芯去给皇后请早安时，早到的那些宫妃已经在谈论此事了，且还都说得眉飞色舞的，似乎各个都消息确凿一样。
云芯落座后，皇后也特特提起此事，安慰着云芯道：“贵妃妹妹现下可安心养胎了，既已有太后出面解决此事，想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的，各宫妹妹也都安心吧。”
坐在不远处的陈妃掏出帕子掩了掩嘴，怯声道：“这白小姐还真是胆子大，明知此举是死路一条，还偏生要往这条路走，当真是。”
皇后一记眼神扫了过去，陈妃眼神一凛，立刻闭了嘴。
“此事自有皇上和太后定夺，旁人不必多言。此后宫里不得再传任何有关此事的风言风语，否则要是触了皇上和太后的霉头怪罪下来，本宫也无力保你们，可明白了？！”
众妃怯怯应声，不敢再多言。
临了，皇后却当着云芯的面独将云妨留下。
纵使云芯多有不愿和不解，也不得不顺应，谁让那高高在座的女人，是皇后呢。
当众人退散只剩她们两个时，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就涌了上来，曾几何时她们彼此这样两两相对，是不会感到任何不适或尴尬的。
但今天，却像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不知娘娘留下我来，是有何要事交代？”云妨拂身一礼，芊芊道。
皇后打量着随意搭在膝上的鎏金护甲，淡淡道：“你心里大概是有数的，本宫为何留下你你应该知道。”
云妨缓缓起身，却依旧颔首，“娘娘深眸远虑的事情繁多，我又怎能轻易揣摩出娘娘的心思，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责，云妨不敢。”
皇后浅浅一笑，有了身孕的她反倒多了些姿色，她道：“无妨，本宫要你猜便猜。”
云妨知道这是皇后在故意给她设防，那就干脆恭敬不如从命，她含了一抹淡笑，道：“娘娘留下我来，想是因为宜贵妃的事罢？”
除了此事，她也再想不到别的能让皇后这般谨慎的事了。
皇后抿唇轻笑一声，道：“你果然还是顾念旧情，这样的默契倒也没有全都抛弃。本宫留下你，就是想问问，宜贵妃近来，可还安好？腹中胎儿也都无恙罢？”
这话明面听起来倒是寻常不过的问候，可说进云妨耳朵里，却觉得冷汗直冒。
有时候，人越是笑得欢愉，其内心就越是阴暗。
云妨觉得不适，又不敢轻易说出，唯有恭敬的回着话：“多谢娘娘记挂，宜贵妃一切都好。”
“本宫的意思，是那一日，可安好？”皇后忽然凤眸轻抬，正色睨向云妨，倒颇显了犀利。
云妨微微一怔，道：“那一日？太医不是都来确诊过了么，一切安好。”
“你到底是没变，依旧是从前那谨慎的性子。哎，罢了，现在是跟本宫生分了，许多话，也都藏着掖着，说一半，遮一半。”
皇后的语气里有些许萧瑟惆怅，云妨只觉得是一种笑里藏刀的可怖。越是这般自怨自艾的人，心里头的鬼点子就越多。
云妨又怎可不戒备。
“皇后娘娘恕罪，我于娘娘从未隐瞒过什么，娘娘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她颔首一礼道了声不是。
皇后抬手示意她先坐下。
“本宫倒也无别的事想知道的了，唯一好奇的，就是那日，白瑾妍是否真的推了宜贵妃。当日也知你离她最近，瞧得最清楚，别再同本宫说什么不知道之类的话，预防，本宫与你也不是第一日相识了。咱们还是敞开来说罢。”
“那么，敢问娘娘，是想救下白瑾妍，还是，只想知道个真假而已？”云妨直视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这一刻，她也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皇后的面容也并未有过多要遮掩的迹象，她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便道：“果真何事都瞒不过你。当初本宫是何决定，现下亦是，从未变过。也不瞒你说，那日本宫将白瑾妍召来，并非是想拉拢她，而是查出之前宜贵妃与她有密切来往一事，也只是想将此事散布出来，好让你知道，谁才是你应该靠拢的后山。”
果真如云妨所想一样，皇后此举也只不过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选择。
可，她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呢，姜云芯的兴衰，也正代表着姜家的兴衰，就算她不想，但也总是要义无反顾的站在姜云芯身后。
皇后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些都不明白呢。
“娘娘如此看重云妨，倒令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只不过，宜贵妃的事，我也不得不管，怕是要令娘娘失望了。”云妨垂眼，未再去看那端庄的仪容。
皇后也不怒，但声音却渐渐沉冷，“本宫知道，那是你们姜家的人，所以你别无选择，可是，要说你究竟为了姜家什么？恐怕你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除掉白瑾妍，难道就不是为了姜家么？你跟着宜贵妃，只会整天担惊受怕防这防那的，当初本宫与你联手的时候，可让你如此过了？”
皇后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且句句说到云妨心窝子里。
可那又如何，初心是不可改的。
“谢娘娘厚爱，只是，若娘娘一日与贵妃为敌，那就是与云妨为敌，虽然十分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还请娘娘宽恕。”
“你…”皇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咽得说不出来了，“好好好，你总有自己的缘由，那么，你可知道现在白瑾妍在太后宫中，境况如何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