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妨心口一颤,直觉告诉她,或许这一回又落入了白瑾妍的陷阱。
她凝着萧容,嘴角有些犯苦,本可以否认,但她却轻笑一声:“试问殿下,云妨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被殿下当做贼人对待?”
萧容微怔,有那么一刹,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无意,还是明知故问。“你知道为什么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的!”
“可我就是不知道。”云妨道。平静的眸子像极一汪清水。看似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姜云妨,你原不该是这样的。”萧容的语气里有一些失望,他以为就算云妨不肯接受他不肯面对他,但二人之间,不该有第三个人。
云妨知道他的意思,可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难过。“殿下道我去找哪个人?聚义阁中那么许多人,为何别人能去,我就不能?白瑾妍的话你就信,却不肯信我。殿下,那为何还要问。”
萧容一把松开她,他总是说不过她,她总是有许多理由。
而自己又总是太冲动,他想要把云妨霸占,可她却好像根本没这意思。
他总是进,她总是退。甚至就算哪天她退到悬崖边上了,萧容想,她或许也宁可转头跳下去,也不肯向自己迈进一步。
或许,重来也未必得善终。
萧容紧咬牙关,眼中的怒意早已兜不住了。“好。你宁肯嫁给别人,也不愿对我笑一下。我今日算是终于明白,或许你我根本殊途。殊途不可同归。那便罢了。”
云妨面容依旧淡然,可心里却好像被千万根尖锐的银针狠狠刺穿。有多痛?痛到麻木毫无感觉。
她没动,没做声,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萧容最后那道防线也崩得四分五裂。看来她是狠下了心要与自己决绝。上一世的恩爱过往也终于回不去。
他后退一步,却发觉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你总道我俩最好山水不相逢。罢,罢,那便依了你,我这条小溪水,从此不会再流向你这座冰山。你,多保重罢。”
他转过身,朝渐渐人多喧闹的地方总去,稳健俊逸的背影,却忽然显得那样萧条。
云妨强撑了许久的面容终于暗沉下去。当初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口是痛的,可听到他说出来,确实双倍的疼痛,甚至更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姜府。脸色惨白的吓人。玉环正巧要替王氏出府找她,就见她走到长廊,那样子憔悴得不能再憔悴了。
“呀,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可是病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上前搀扶,又扭头叫了几个丫鬟过来帮忙。
那一瞬,云妨本算强硬的心瞬间瓦解了,她有些不支的靠在了玉环身上,心里却想着,今日,总算是跟他做了个了断。可是为什么心却是这样痛。痛得好像那里已经空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扶小姐回房!”玉环被她这样子也吓得三魂没了四魄。
她嗅到云妨身上有淡淡酒气,但看衣衫发饰都完好无损,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或许是病了?!
回到玉盛阁,玉翠走出来,一看这架势也吓得魂都飞了,“怎么了这是。”说着就上去搭了把手。
将云妨扶到床上躺下后,玉环指了指那几个帮忙的丫鬟,“你们去回禀夫人,说小姐回来了,但需休息片刻方能过去。切记不可说出实情,若吓着了夫人和老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玉环和玉翠是云妨的贴身丫头,机智伶俐,在丫鬟中颇得宠幸,那几个小丫头自然对她们的话惟命是从,也都抖色的道了声是,便往前厅去了。
玉翠赶紧打了热水进来,玉环替云妨换了声干净的衣裳,玉翠嘴巴念叨个不停,着急得很,“怎么回事,好好的出去怎么这幅样子回来了。”
云妨只是睁着眼看着帐顶,心里头来来回回只萦绕着萧容的那句话,我这条小溪水,再也不会流向你这座冰山。
那声保重,也分明似一张催命符直击她心房。
玉环手忙脚乱的替云妨擦着面,那张脸还是憔悴的泛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她着急的快哭出来,“小姐,你怎么了?说说话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转头就对玉翠说:“快去请大夫!”
玉翠放下帕子怔怔点头道好,此时云妨却开口了:“不必。我无妨。”
“小姐你瞧你都病糊涂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说无妨呢!”玉环也不肯听她的了,回头冲玉翠摆摆手:“还不快去呀!”
“玉翠。”云妨声音提了提。“别去。我不想让旁人知道。”
有一种病,就算华佗在世也治不好的。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经历了一场轮回,她都没有痊愈过。
“你方才说母亲找我,是不是。”云妨的眸子不动,只是微启双唇。
玉环咬着牙红了眼:“是,夫人本欲叫我去布庄请小姐回来,可我刚下了廊子就见小姐你这番模样,我怎敢扶着小姐去给夫人回话呢,只好先回了阁子。”
“来,扶我起来。”云妨将手微微一抬。
玉翠也上前劝道:“别,小姐,你好好躺着,方才已遣了丫鬟去回夫人的话了。”
“就是,你好好休息会,脸色好些了再去罢,否则,夫人会担心的。”玉环一边替她擦拭着面颊,一边劝着。
云妨没再执拗,须臾后才道:“替我梳妆一下,看上去还成就行。”
没等玉环她们再说,自己支撑着就下了床。与缓和玉翠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心知这个大小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轻轻叹口气,无法也只好遵命了。
脂粉刷了一层又一层,才终于将那憔悴的面容粉饰过去,看着精神了许多。
云妨携玉环去了前厅,王氏和荣氏婆媳俩正坐在厅中谈笑风生,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云妨强打起精神走进去,像两位长辈请了安,便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