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脸色瞬变，溜圆的眼眨巴两下，“嗳，不会是皇上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嘘——你还真是不想活了？！据说是镇南大将军被召回，要护送赈灾银两南下。主子是要去代替大将军的。”
二人唏嘘一阵，但两下都是一脸不解。
第一次，她们摸不透萧容的心思。
面面相觑之际，身后的门吱呀响起。二人汗毛直立，身形俱怔。
好在萧容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是吩咐了一声：“准备马车，本王要出去。”
云妨从宫里出来后，就心事重重的去了姚仙楼。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她的计划里原本只有太后，可现在又杀出个萧容。
且，在荣庆宫外，他说的那番话…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仅仅只是回想起来，浑身都泛凉。
云妨抬手抚了抚额，怎么所有事，好像都越来越复杂了。
姚仙楼雅间内，井绫早已侯在那里。
出宫后已有几日未见，小姐俩自然更亲厚些。
“云妨，几日未见，你可还好啊？”
“姐姐，一切都好，你呢？”
寒暄了两句，二人落座。
“云妨，你今日着了玉环到我府上来请，是为何事？我疑了半日，生怕你又出什么事情了。”一坐下，井绫便抢先道。
云妨斟上两杯茶，莞尔将一杯轻轻推向井绫：“姐姐宽心，只是几日未见着实挂念，才邀姐姐一道出来品茶。”
井绫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云妨，你脸色不对。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妨同我说说？”
云妨从茶杯边沿抬眼看向井绫，第一道茶本就苦涩，奈何触到舌尖，苦不堪言。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井绫阐述这件事，看得出来，她对云央也不是疑点感觉都没有的。
可若唐突提了这件事…她不想再多一个人为此忧心了。
今日，其实就只是单纯的想见见她。
“当真无事。我今日一早进了趟宫，许是昨夜没休息好，今日又醒的早些，所以才有些憔悴。”她咧嘴笑得快意了一些，想要彻底打消井绫的顾虑。
井绫抬手饮茶，有意无意的叹了一声：“南方旱灾的事，你可听说了？”
云妨眸子一怔，强行掩饰了过去：“唔，是，略略有所耳闻，怎了？姐姐可有听说了什么？”
“昨日家父回来，闲聊间只提了几句，说皇上为这事闹了头疼。”
井绫抿了口茶道。
云妨笑笑：“皇上乃是天下共主，为这事头疼也是应当。”
“可我听说——”井绫默了默，忽然低了声音：“捐出银两赈灾这回事，是白安白大人提出的。”
云妨左眉一抬，眼神凛冽：“哦？”
荀国建国以来，第一次发生旱灾这样棘手的事情，于是要各老板姓捐出银两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是谁都能想得到的。
井绫认真的点点头，“嗯。我爹说，本来皇上的意思，是携带皇后及众妃到天坛祭天求雨。可是白安却说，其实求雨这事，一半人为，一半天意。”
云妨又疑：“天意？白大人可真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连天意都可知晓了。”
“本来皇上还将信将疑，但白大人说，祭天要去祭，但北方的子民不能光看着南方子民受罪，也要出一份力，以表国民同心同德。”
井绫一边回忆着一边道。
“于是便有了捐赠赈灾银两一说？”
“对呀。可是你说，就算咱们施以援手捐赠点银子，又能如何呢？南方那个天，说不下雨就是不下，难不成靠我们那点儿银子就能活儿了？我听说，南方有钱一些的财主都已经逃到咱么这处来，那个地儿，现在是有钱都不好使。”
说了这么一番，井绫喝了一大口热茶，热到双眼微眯。
云妨杯中的茶已经渐凉，却一直被她端在口边，硬是没碰一碰。井绫没说一句，她的眸子就暗沉一度。
或许，赈灾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需要把镇南大将军支开的幌子。
而且，那银两最终是否真的能送到那些灾民手上都很难说。
“白大人居然能想到这主意，恐怕皇上也赞赏有加吧？”云妨默下眼帘，打趣儿道。
井绫撇了撇嘴：“我爹说新近皇上挺重用白大人的，常常退了朝，却还留他一人商讨。”
云妨对这样的消息没什么意外，却还是觉得有些惊讶。看来皇上跟白家是要联盟了。也怪不得，萧容求他赐婚被驳，看来楚王妃的位置，皇上是准备送给白家的。
“恐怕也少不得白大人背后的谋士出力吧，那位，才是真正的的功臣。”云妨叫了一壶新茶，却觉得新旧也没什么口感之分。
都是那样苦涩夹口。
井绫有些开窍了，她睨云妨一眼：“你说的是，白瑾妍？”
“姐姐如何这样以为？”
“那日在宫里，她的心机手段，我已有所见识。看似无害，实则内心早就墨入深渊，你说可不可怕？”
云妨笑了起来，“姐姐好眼力。我也是这么认为。”
姚仙楼唱曲的姑娘早就准备好了，每日踏着点儿准时在楼下开唱。那声音悠扬缥缈。即便在二楼的雅间里，却也能清楚的听到她口中的唱词。
只听那戏子婉婉唱来：
夜闻江山两岸，微雨落，湿衣令人愁。不言不寐，归心踏君候。荣辱与共，郁郁诀别。奈何绝望回首处登高楼……
井绫手执茶杯倚在窗棱，微微晃着脑袋跟着节拍哼哼。却独独只有云妨脸色煞白，指尖瑟瑟发颤。
随着曲调唱至高潮处，她更是铁着脸放下茶杯，唤来了小二。
“伙计，请问今日是哪位旦角儿唱曲？”
小二捋了捋胳膊上的抹布：“这位小姐，今日楼子里请来的是倚香园的头牌唱角儿，琉璃姑娘，是不是唱的可好听呢？”
小二笑笑，以为是要得赏，却没想云妨脸色更沉，“不知可否请那位琉璃姑娘上楼一叙？”说罢，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那小二立刻笑眼盈盈应了声：“待她唱完了这曲儿，就立刻给您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