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病历，乔千柠很是震惊。这种遗传病很罕见，在医学上有个别称叫做“V魔咒”，到了发病时，从记忆力开始，身体机能渐渐退化，最后死亡。
“你做过基因检测吗？”她沉吟了一下，看向展熠。
“没有，不必做。我没病。”展熠拧拧眉，语气有些粗鲁：“所以你不需要盯着我看，我的目的是让你给我妈妈治病。”
乔千柠合上文件夹，看向花园。展妈妈正在花园里坐着，穿着整齐的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漂亮的珍珠，正仰头看着一只飞过的鸟。
“我妈，十六岁遇到我爸。当时我爸还没真正上位，虽然我家一直在那道上混，可是叔爷辈欺我爸年轻，并不服他。那时候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在娱乐城里坐着，防止人闹事。看上去和普通的小混混没太多区别，唯一区别可能就是，和我一样，长得太好看。”展熠突然说话了。
乔千柠微微一怔，微偏过了头看他。展熠的注意力全在花园里，表情是万年难见的温柔。
他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我妈是学霸，很聪明，家境很好，温柔漂亮善良有气质，我爸说，简直就是天上掉到世间的仙女。那天我妈跑到娱乐城来，找她被骗进去的同学，结果被我爸扣住了。我妈楞是拖着我爸说了六个小时的道德经，诗经，论语。我爸说，看着她说话是享受。从那天起，他就常去学校外看她，悄悄赶走想靠过我妈的男生。后来，我妈考上了一流的大学，去上学了。我爸成了娱乐城的主人，用四年时间掌控住了整个集团。我妈大学毕业的那一天，他去学校找我妈，当众向她求婚。我妈说他脑子有病，我爸就单膝跪着，捧着花，把我妈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全背了一遍。我妈被他震住了，答应了他的约会。一个星期后，他们结婚了。一年后，就生了我。我爸那时候就知道我妈家族有遗传病，但我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们没舍得打掉，后来也没再生。”
“你爸爸……”乔千柠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病逝，他脾气不好，对谁都很火爆，一大堆缺点，唯独在我妈面前很老实。他临终前告诉我，要我好好照顾妈。”展熠转过头看乔千柠，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也要让她好好的。起码不受病痛的折磨，走也要走得舒坦一些。”
“知道了。”乔千柠拍了拍他的胳膊，抬步走向电梯。她没想到过，原来展妈妈和展爸爸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展熠这么孝顺，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展妈妈还在看那只立在枝头的鸟。她身体状态时好时坏，用了药，偶尔可以出来坐会儿，晒晒太阳，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着，可是那样的话，她的呼吸会很困难，常常要上呼吸机。
“伯母。”乔千柠走近她，温柔地唤道：“我能和你握握手吗？”
展妈妈没反应，她听不到。
乔千柠蹲到她面前，托起她的手，静心把脉。她身体各机能退化得很厉害，呼吸都很费力，更别提这样坐着了。
“鸟。”展妈妈突然说话了。
“妈，我抱你回去，爸会把小鸟带回去的。”展熠从后面走过来，想抱起展妈妈。
展妈妈眼睛一亮，拉住了展熠的手，脸上浮出现明亮的笑容，“你回来了，你看，我找到小蓝了，你送我的小蓝，它回来了。”
她把展熠认成他爸爸了！
展熠把她抱起来，小声哄道：“你要是不回去休息，小蓝会跑掉的。”
“又哄我，它想跑掉，是因为它不想住在笼子里，你儿子喂它辣椒吃呢，你儿子太调皮了。”
“我是因为想和它分享我喜欢吃的东西。”展熠低声说道。
乔千柠站起来，目送母子二人进了大楼。这么一来就想得通了，为什么展熠突然费了大力气，花了大价钱杀进医疗界，他一向有掌控欲，是想治疗母亲的事也牢牢地抓在手里。
“怎么样，有多少把握？”展熠回来了，佯装平静，但微颤的喉头出卖了他的紧张。
“没把握。”乔千柠坦诚地说道：“就连延缓都没有把握。你还是做一个基因检测吧。”
“你帮她减轻痛苦就好。”展熠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拜托了，乔千柠。”
乔千柠考虑了会儿，轻声说道：“我尽量。”
展熠的表情有些失望，但没再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安静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乔千柠坐到了长椅上，往树上看时，惊讶地发现那只小鸟还没走，正在梳理羽毛。正看得入神，一辆车停到了她面前。
君寒澈来接她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回这边的实验室了？”君寒澈替她拉开门，往楼上看了一眼。
“这边设备齐全，琳达她们都和他们签约了，我短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助理。还有，他妈妈病得严重，拜托我治疗。”乔千柠上了车，一长溜备好的词说出来。
君寒澈又往楼上看了一眼，上车。
“给你。”他扣好安全带，握着拳递到她面前。
乔千柠捧着他的拳头，好奇地问道：“什么好东西？”
“猜，猜中了有奖。”君寒澈拳头往上抬了抬。
“嗯……不会就是一拳头吧？”乔千柠故意说道。
“别打岔。快猜。”君寒澈拳头继续往上抬。
乔千柠捧着他的拳头贴在耳边听，笑嘻嘻地说道：“糖果。”
“幼稚。”君寒澈撒开五指，一条钻石项链滑下手心，小裙子形状的钻吊坠晃动闪耀。
“干吗买项链？”乔千柠接过项链，意外地问道。
“执念。儿子给你买裙子，我买项链。”君寒澈发动车，笑吟吟地说道。
乔千柠想，她真的好幸福啊，儿子和老公都这么好！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不舍得浪费呢！
“喜欢吗？”君寒澈看了一眼前面的红绿灯，微微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