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云看着放在桌上的一只锦囊,充气似的,微微鼓起,她忍不住用手去轻按它。言尾这时便端了一壶茶进来,他把茶壶放下,道:“这是上好的茗茶,你要不要尝尝?”
辞云收了正在按着锦囊的手,微微一笑,道:“好啊。”说罢言尾便为她沏了一杯茶,茶一沏出来,顿时飘香四溢,满屋子都是一股清淡的茶香。辞云拿起茶杯,还未下饮,只凑近鼻尖闻了闻,不禁惊叹道:“果然是好茶!茶香浓郁而不腻,清淡又不失芬芳。”接着她抿了一口茶,整个人都被茶香包围着。
言尾看她如此的享茶,莞尔笑道:“你若是喜欢,想喝便喝就是了,若还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提出来便是。”
辞云放下茶杯,抿嘴笑着,脸上有些红韵,道:“你这么说着,就不怕我私藏了你什么宝贝?”
言尾听她这样说着,笑得更欢了,倒有种,女子轻笑花枝乱颤的韵味。
“若是有你看上的宝贝,喜欢拿走便是了。再者,你也并非那样的人。”说罢,言尾用一只手撑着脸,轻笑着,微敛着眼看着辞云。
辞云被他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她挪开了眼,端起茶杯凑近嘴边,做要饮茶的样子,瓮声瓮气的说:“谁要拿你的宝贝,才不稀罕……”
言尾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低下头轻笑了起来。作罢,他也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的饮着。
“阴鬼已经被抓住了,此时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言尾饮着茶,慢声道。
辞云听他如此说道,缓缓的收回了目光,脸色也逐渐归于平静。她仍旧端着茶杯,道:“那西二郎,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言尾点点头:“阴鬼不再做害,凡事自己就会好的。”
“嗯。那这个怎么做?”说着辞云拿起了桌子上锦囊,在手上晃悠着。
看她用食指尖轻挑着锦囊,言尾不禁莞尔:“昨晚那么害怕,怎么现在不怕啦。”
一提此事,辞云一下子便囧了起来。挑着锦囊的食指尖悬在空中愣了一下,她微红着脸,瞪着言尾,又缓缓的把手放下,锦囊也放在了桌上。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稍有风声想起风声想起都让人觉得怪异。
“没有啦没有啦,昨晚什么事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言尾打破沉寂,打趣的道。
辞云这才舒缓了下来,垂下眼睑,把手一点点的从桌子上挪下来,两只手绞在一起,闷不做声。
气氛仍旧尴尬着,言尾一时竟有些慌了神,他又连忙道:“真的没有啦,快,快品茶,要凉了……”
“噗哈哈哈……”辞云看言尾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喝茶都要喝饱了,不如我们出去转转?”辞云笑如灿星的朝言尾道。
两人转悠着走在阁楼的不远处,明明是看腻了的风景,在两个人关系走近了一步之后,再去欣赏,一切都生动起来,比之前更好看了些。
辞云想着,趁着这时候,不如把阴鬼的事了了吧,虽说已是到了结尾,但总还有点尾巴挂在心上,难免有些牵挂。“锦囊带了吗?”辞云转过头,微微仰着头问言尾。
“带了。怎么了?”言尾道。
“不如,今日就把阴鬼的事了了吧,拖着也是拖着。”辞云有些欢快的说。
言尾从袖中拿出了锦囊,拿在手上,微微的点点头。
辞云背着手,一转身,大步大步愉快的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朝言尾笑着。
两人很快就到了西二郎家,西二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桃树仍旧长的很茂盛。
辞云走上前敲了敲门,屋里传来西二郎熟悉的声音,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的声音。迎面而来的西二郎满面春风,不见往日的颓疲。身后仍旧跟着扎着小辫儿的阿瑶和一个小男孩儿。西二郎笑嘻嘻的打开门让辞云言尾进屋坐。
辞云言尾把捉阴鬼一事省略了,只跟西二郎说阴鬼被抓了,往后不再担心阴鬼的事了。
说着言尾拿出了锦囊,他缓缓的打开锦囊,里面有丝丝的黑烟往外冒着,言尾冲着那团黑烟吹了一口气,瞬间从那团黑烟里分离出来丝丝犹如蒸汽的白烟,一缕一缕的飘向西二郎,顺着西二郎的鼻尖钻进了他的肺腑。西二郎丢失掉的阳气又回来了。一时间,西二郎整个容光焕发了不少。
阳气被逼了出来,言尾欲把阴鬼的游魂再收回去,阴鬼的那团黑烟却迟迟不肯散去,它聚在西二郎屋内的上空,辞云抬头看着,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满是风沙的边疆。
一个人身披战甲孤身站在风沙里,任凭狂风裹挟着乱石风沙怎么吹,他都不曾挪半步。过一会儿,又是一个身披战甲的人跪在朝堂之上,他的头深深埋在地上,他的背在一阵阵的抖,似是在抽泣。周围的群臣站在两边不断的窃窃私语。仔细一看,那人似乎就是方才站在风沙里的那人。
画面又一转,是四五个人带着枷锁锁在牢笼里,被牢车推着走在街上。恍恍天日,照的他们睁不开眼,明明闭着眼,眼泪却留下来。
很快,画面又变了。身披战甲的战士战甲已褪,他一身素衣站在忘川桥上,忘川桥下数不清的游魂在哀嚎。他低头俯瞰着,恍然间他突然笑了,皲裂的嘴唇被生硬的扯着,血丝从肉缝中渗了出来。他一头扎进了忘川河里,和无数的游魂一起,痛苦地哀嚎着。
到这儿,黑烟便消散了,锦囊也瘪了下去,屋内的黑烟一丝一缕都消失不见。
辞云被刚刚那一幕幕震慑住了,她好一阵都缓不过劲来。她有点呆滞的望向言尾,言尾握了握她的手,无言胜却千言。
西二郎倒是一头雾水,他关切的问言尾,辞云看到了什么,怎的如此模样。
言尾寥寥几句便敷衍了过去,随后便扶着辞云出了屋子。西二郎见言尾执意要走,也不好强留,多叮嘱了几句便他们走了。
言尾搀着辞云,没有直接回阁楼,而是带她去了另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