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瑟果然开始了发问：
“乔纳森先生，那天你去N1实验室，是不是对戴维先生说了‘不请我喝一杯你酿出的苹果酒吗’这句话？”
“是，可是那是因为——”
“你不需要说原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汉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乔纳森的话。
乔纳森回头看了海曼一眼，见他垂下了眼睛，只能回过头来答了一个“是”。
“据我所知，你去N1实验室所洽谈的业务，原本是由你的副手桑塔尔先生负责，是吗？”
“是的，可是——”
“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你当天在N1实验室的时候，是否一直有人陪同？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乔纳森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唾沫：“不是。”
“在戴维先生办公室的期间，因为你之前那句‘不请我喝一杯你酿出的苹果酒吗’——
所以戴维先生在跟你言谈甚欢之后，欣然去他的汽车后备箱给你取他自酿的苹果酒去了。
当时你一个人在戴维先生的办公室，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戴维先生回来以后，发现他的电脑被重新启动过了，‘是’或者‘不是’？”
“那是因为办公室突然短暂停电，他的电脑才会重启，我没有碰过他的电脑，没有！”
乔纳森实在忍不住，愤怒地大喊了出来。
主法官高声告诫：“证人请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我们会把你请出去！”
海曼急忙小声提醒：“乔纳森先生，请你克制自己的情绪，这对我们是没有任何利的。”
乔纳森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深深看了坐在证人席的戴维一眼。
是他大意了！
他没有想到，针对他的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编织了，只等着收网的时机……
“乔纳森先生，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乔纳森紧紧闭着嘴，好半刻才在汉瑟的反复催问下，答出了一个“是”。
终于将乔纳森问得亲口答出了自己想让大家都听到的话，汉瑟转身冲法官微微一躬，送上了一份记录：
“尊敬的法官先生，这是当天N1实验室的用电监测，证明当天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停电的事件。
而我的当事人戴维先生在到达地下停车场以后，却发现他的汽车被人砸了玻璃。
虽然他没有追上人，却从背影看出对方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华裔男子。
这一点另外有一名证人可以证实，当天在N1实验室附近，确实有这样一名华裔男子出没。
基于这个原因，戴维先生不得不先去叫了保安，耽搁了一阵，才拿着苹果酒回到了办公室。”
汉瑟侃侃而谈，分外从容：“显而易见，有人在故意制造一个让乔纳森先生在戴维先生办公室偷窃N1实验室研究成果的机会。
而乔纳森先生从一开头就故意引出苹果酒的铺垫，诱使戴维先生去取苹果酒，为了掩盖自己偷窃的痕迹，还将戴维先生的电脑重启。
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计策！目的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现在造成的后果，大家也有目共睹。
尊敬的法官先生，我的话问完了。”
旁听席上嗡声一片，随着汉瑟的“抽丝剥茧”，大家觉得真相已经非常明了了。
那个打碎了戴维汽车玻璃的男子，肯定是安雅的未婚夫凌彦山！
毕竟他在对付劫机犯的时候极其神勇，在不惊动保安的条件下潜入N1实验室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故意打碎戴维的汽车玻璃，完全就是一桩再轻松不过的小事。
几位法官正在传看汉瑟刚刚提交的几份记录，不时压低了声音交谈一两句。
对方是不是算是得逞了？
瞧着这情形，罗利文手心里都急得捏了一把汗，急忙转头看向凌彦山：
“凌先生，刚才的那些话你听懂了吗？他们现在都在怀疑你……”
回到坐席上的乔纳森也很是沮丧：“凌，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一早就想着对付我了，还连累了你和安……”
凌彦山刚想说什么，调成静音状态的大哥大就疯狂震动起来。
接通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凌彦山就跟安雅打了个手势，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带了一个白人女子回来。
来人一坐下，低声说了一句，就很热情地跟钟立言握了握手，简短地又说了两句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当前的法庭上。
海曼已经尽量揪住重点问完了戴维的话，不过看起来收效不大，从几位法官的神情就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先入为主地偏向戴维这边了。
没有很明确的现场证据，但是全部有证据指向，再加上法官们心里对华人的偏见，难道这场官司要败诉？
海曼心里正在发沉，安雅跟他打了个手势，低声说了几句。
海曼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了一句后就急忙点头，向主法官提出了申请：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也申请提交一份对本案极为重要的证据！”
前面已经允许汉瑟那边搞突袭了，这会儿能不允许海曼提交新证据吗？
这种时候，不管海曼这边怎么辩解，多半也翻不了盘了吧。
主法官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同意。”
海曼立即从凌彦山刚才带进来的那个白人中年女子手里拿起一本杂志：
“诸位请看，这是最新一期的《Cell》期刊，众所周知，这本杂志上登载的论文在国际上代表的都是科学前沿水平。
刚刚得到消息，我的当事人MissAn刚好在这本杂志上连着发表了两篇论文。
第一篇是当事人发表的关于二代PCR技术（半定量检测）及三代PCR技术（绝对定量检测）的对比。
这一篇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MissAn对PCR技术的掌握，实际上早就处于全球最高水平。
第二篇是解析分枝杆菌关键的阿拉伯糖基转移酶复合体的“药靶-药物”三维结构，揭示抗结核药物乙胺丁醇作用于该靶点的精确分子机制。
据了解，这属于世界首次解析——”
汉瑟大声提出了抗议：“抗议，海曼先生，你这是试图拿这些专业术语来绕晕我们的脑子！
而且谁给了你的权力，让你来这么定性！”
海曼轻轻一耸肩：“那么，尊敬的法官大人，我申请一位新证人上庭发表证言，她就是《Cell》杂志的主编爱莎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