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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一直都会在

皓月当空,晚风阵阵,本是一天中轻松惬意的时候,但是今天村子的夜晚,好像并不同寻往常一样。

安心将搭在少年的脉搏上的手拿开,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老人眉头紧皱的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对上少女紧张的眼神,叹了口气:“伤得很重。“登时,少女的心整个被揪了起来,她右手死死抓住衣摆,指节泛出不正常的白色。身后几个小家伙也全都脸色苍白。老人板起脸来严肃的看向几个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给我说清楚?”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感觉一旦自己说了,这件事就和自己逃不掉关系。于是大家都低下头,谁也不肯先说话。

气氛越来越压抑,最后孙自在向前踏出一步:“既然是我带他们去的这个地方,那我就有责任。“他颤颤巍巍的给老人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李惠堂就就被那个黑衣人抓住了,我...我们不敢靠过去,只远远看见几阵狂风刮过。后来我们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里,就发现惠堂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讲到此处,孙自在到底是小孩心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孩子没有隔夜仇,他们大底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人间处处是真情。

“没事,这不赖你们。”老人摇摇头,眯起眼睛,惠堂的经脉几乎寸寸断裂,丹田更是惨不忍睹。应该是那个黑衣人将自己毕生的剑气都打入这个小小少年的体内,只是为什么会采取这样近乎虐杀的方式去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老人想不明白,他看着跪在一旁眼神痴痴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哎,为了孙女,我这条老命都可以不要,还会在乎当年的誓言?”

老人再度拿起少年的手腕,两指搭在少年的脉搏上,低喝一声“起”一抹黄光一闪而逝,少女本来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她知道爷爷动用了发誓不再动用的武功。虽然有些对不起爷爷,但当下她更希望的还是惠堂安然无恙。随着念的深入,老人的脸色稍稍好看一点,剑气虽然是强行打入少年体内,但并不是想害他,每道剑气都有丝丝缕缕的念保护者。但无奈剑气太多,致使有一部分剑气溢出,才使经脉变成这个样子,更值得庆幸的是丹田虽然破烂不堪,但剑气都被很好的包裹起来沉在最底部,若是能全部炼化......老人啧啧舌,简直不知道这是在害他还是在帮他。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把那些游荡在少年身体中的剑气给引出来。老人站起身来,对着后面一脸紧张的小家伙们挥了挥手:“这臭小子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记得这事不能乱说,天也不早了,都散了吧,再不回家就要挨揍了。”几个人本想秉着江湖道义在这里守着,但一想到各位婶婶的如来神掌,一起打了个哆嗦,只待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

老人看着跪在身旁的孙女刚想开口说话,但感觉到后者痴痴的目光,还是摇摇头,轻声嘱咐道:“待会我把这臭小子身体里多余的剑气引出来,你小心一点,别离我太远。”望着少女宛若没有听见的样子,老人苦笑了一下,随即面色凝重的将少年扶起身,双手抵住后者心穴。老人深呼一口气,调动起体内久违的深黄色剑气。由于很久未在用过功法,剑气划过经脉的时候,老人还是疼的皱起眉头。突然感觉到衣袖被拉住,老人分心回头,看见孙女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不打紧。”老人欣慰的点点头,剑气在体内俞转俞快,在剑气成股的一瞬间,老人小心翼翼的送过去一缕剑气,但这剑气一进入少年体内便像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还挺有傲气。”老人挑了挑眉,将自己成股的剑气压缩,再次送过去。一瞬间,像是被受到了挑衅,少年体内残余的青色剑气全都暴动起来,它们汇成了一大股,向着深黄色的剑气碾压过来,老人将那大股青色剑气引出少年体内,低喝一声”要出来了,小心!“话音未落,只见一阵剑罡袭来,一抹轻灵的青光从少年体内一闪而出,划破屋顶的一角逍遥而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女感觉到有朵朵莲瓣飘落下来,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见了。

“青莲剑气?!”老人吃了一惊,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一脸无奈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青莲剑气,应该是南唐五大剑宗中青莲剑宗的金字招牌之一,这小子什么时候又跟南唐人扯上关系了?

“惠堂他没事了吗?”少女沙哑的声音将老人从沉思中唤醒,这时天已蒙蒙亮,由于一夜滴水未进的安然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老人点点头”暂时是没有大碍了。“随即又心疼的说”你去休息一会吧。“

“我没事的。”安然摇摇头,眼神温柔的说“我想等惠堂醒过来,然后他一睁眼就能看见我。这样他就会明白不管做什么可怕的噩梦,姐姐都在一直陪着他。”

老人心底一颤,孙女从小就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可又如此心地善良。她知道没有爸妈疼爱的滋味,所以她不想让小惠堂也早早体会到人间的悲伤,小孩子还是要充满爱的。于是她全心全意的疼爱着小惠堂。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善良的女孩,这女孩又怎么恰好是自己的孙女?

老人背过身去,抹去已经模糊掉双眼的眼泪“这小子醒来要有一段时间,要是他醒过来看到是这个模样的然儿肯定会担心吧。是要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接弟弟的吧。”安然点点头,她颤颤巍巍的直起已经跪了一夜的双腿“那我先去睡一会,要是惠堂醒过来一定要去叫我。”目送孙女远去的背影,又转眼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老人一股邪火涌上来,看他体内这个架势,说不定这小子还是自愿接受那些剑气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有没有想过他背后的那些人?!但随即又想到少年背负的血海深仇,老人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一股让人耳目一新的药香飘然而出。一颗宛若浑然天成的丹药静静的躺在盒子的正中央。

他有个事没有告诉安然,如果就这样放着少年不管,李惠堂不出五日,必死无疑。

这本是安然她娘留给安然最后的遗物。本想安然如果愿意修行的话就给她,帮她洗尽铅华。老人轻叹一声,掰开少年的嘴就着清水喂了进去。

“你可要给我好好的啊。“老人拍了拍少年的额头,负起手缓步走出屋子。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天蒙蒙亮时,村子北边那个小屋的门缓缓打开,一身白衣的少女小心翼翼从门缝中闪过,一如往常一样提着水桶向着小溪走去,跟已经在溪边捶打衣服的婶婶们打过招呼以后,少女就开始清洗放在木桶中的衣服。洗完衣服已经将近辰时,少女谢绝几位少年郎帮忙的好意,匆匆提着木桶小跑回家,去给爷爷与弟弟准备早饭。只不过工序是多了一道,就是将碗中的饭打碎,给昏迷着的弟弟一勺一勺的喂。吃完饭洗过碗后,少女就要去整理家中的苗圃,做好午饭并叮嘱爷爷仔细照顾惠堂后,少女便要去村里的针线店去上活,直到傍晚才回来。路上照常是要碰到在私塾刚刚放学的几个孩子,笑着告诉他们惠堂今天的情况后,少女又要沿着原路返回,因为那条路并不通向回家的方向,可她不想让几个小家伙担心,于是宁愿自己走点冤枉路,即使是这一天再累。回到家准备晚饭,等到吃过晚饭,少女洗过澡,就到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今天李婶埋怨了爷爷好久,说他整天好吃懒做。其实我也觉得有一点啦。”安然趴在床边,眼神温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李婶其实蛮好了,就是她家的公子确实有点烦,今天又来等我帮我拿衣服,不过我想了个借口跑掉啦。姐姐聪明吧,嘿嘿。”“妮妮今天又想跟我比谁缝的衣线多,我看她很努力,就稍稍让了一下她。这可不是姐姐无能哦。”“今天我又碰到小方他们了,他们都很担心惠堂你哦,还有叔叔婶婶们,私塾夫子也拉着我问了好久你的情况。大家都很担心你......“少女把头埋在少年的臂弯中,几声啜泣传出“所以快醒过来吧。”

“丢人了啊”少女抹了抹眼泪“姐姐先去睡觉啦。”拉开门,一瞬间的寒风让少女缩缩脖子,害怕身后的少年冻到,少女连忙关上门。看着天空中越发明亮的星辰怔怔发呆,在少年到来之前,安然的日子都是这么无聊与枯燥,少女想大概自己可能会永远这样下去吧,然后结婚生子,然后送别爷爷。直到少年的到来,给少女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风采,像是走在大道上,风景越来越精彩。

跟爷爷打过招呼后,少女钻进被窝。她也是女孩,也会害怕妖魔鬼怪,所以她每天睡觉时都把自己裹着紧紧的。但是自从惠堂来了以后,她再也没惧怕过任何牛鬼蛇神。

可能惠堂明天就会醒呢,带着这样的心情,少女挂着甜甜的笑容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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