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彤雉离开小骆都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小骆茶饭不思,无精打采,跟游魂一般。
他只记得醒来时母亲告诉他,自己昏睡了几日,招了御医来也唤不醒,把大家急坏了。小骆隐约记得昏睡前好像对彤雉做了什么,心情是愉悦的,但记忆却十分模糊。有时午夜梦回会短暂忆起彤雉嘴唇的触感,可惜不确定这是梦真伪。
王妃注意到自从小骆口中的彤雉姑娘不见了以后,他似乎对身旁一切都不上心,连金石国国王想要传位的诏书,都只能搁置一旁。推说小骆刚刚回朝,对国家政务不熟悉,请求国王能对传位之事缓缓。
这天,小骆又跟着家中的随从到城中各处转转,希望能够遇到彤雉,他总觉得彤雉还没有走远。
几个月的休业很快就过去了,彤雉和清霜对能量的运用都比以往稳定许多。彤雉跟师父说想再去古井探探,没想到赞吉答应了。
「这几个月来你学会了许多,气息也比以往稳定百倍,使用能量应该更得心应手,是该找个地方考校你的胆试与功夫。」
「这口古井,通向金石国国王所挖掘的地底甬道,我在地面上能感觉到的区域有限,至于甬道到底有多深,具体又有多长,为师的也不太清楚。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麻烦,中途有两个机会可以逃走,当你在地底可嗅得外面的气味时,那就是出口。」
「切记!不得恋战,你新练惜的“黑雾”火侯不足,若随意使用,不是你陷入昏迷,就是会造成城内巨大的破坏,两者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可以使用。」
清霜自告奋勇陪同,
「师父,我也去试试身手!」清霜对这几个月下来,对自己的力量能渐渐运用自如,不再随情绪变化无法控制而成为半野兽,感到颇为兴奋,对这古井之行跃跃欲试。
赞吉点点头,「也好,你们两个一起有个照应,但清霜一定要在第一个出口先出来,若在金石国国王面前揭了底,往后会很麻烦。」清霜点点头。
「清霜个性平日比你沉稳,但变身后性情暴躁,你们两个要互相帮忙,战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清霜和彤雉两人换了不起眼的装束,来到市集附近,眼尖的清霜远远便看到他那形容憔悴,胡渣满脸,眼神空洞的姪子,心中甚是不忍。对彤雉说,
「你看看你把我们小骆折磨成什么样子,去跟他说个话再去井边吧!」清霜推推彤雉。
「我这不是为了他好吗?我现在跟他见面万ㄧ他又放不下我,闹腾起来我们还要不要去古井啊!」
两人在街边小声争论不休,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他俩面前。
彤雉感到一双炙热的眼光在自己身后,一转身,果然是小骆。他的嘴角有些微微抽动,可能因为愤怒,整张脸红得跟。
「表哥,你怎么跟我说不知道彤雉的下落,却跟她一起在市集里?」小骆说一起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怨妒,他盯着两人一脸的不信任。
「我也是刚才碰到她,正在劝她去跟你打个招呼呢!」清霜扯了个谎。
「啊,哈哈,对,你表哥刚正在劝我呢!我怕这么久没见面忽然见面会吓着你,正在商量怎么办,是不是啊清霜?呵呵呵。」
「你们两个穿着同款,同色粗布衣服,要我相信你们在街上巧遇?清霜是金石城第一美男,他换上粗布衫的样子我可是闻所未闻!」
虽说这是责备的口气,但清霜还是偷着乐了一下子。
「彤雉,你现在就跟我走!你们两个的事我不追究。」
一旁的两个人都不明白两人间到底有什么事,小骆又不追究什么。
数月不见,小骆瘦了不少,脸颊有点凹陷。彤雉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街上众目睽睽也不能植入光珠。
「小骆,我手边还有事要忙,这样,等我办完了事马上去找妳好吗?」彤雉话还没说完,未料小骆竟一把将彤雉抱上马,搂得紧紧的,掉转马头就往王府里面去,彤雉回头对清霜做出「等我!」的嘴型,清霜远远看到了,对她挥挥手点了头。
小骆的手箍在彤雉的挟下,脸紧紧贴着彤雉的耳鬓,他沉重的鼻息在彤雉颈边,彤雉清楚的感受到,小骆对自己的心意怕是非常认真的。
「小骆,我一直把你当哥儿们,你现在这样我们往后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彤雉,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我不能没有你。我在厄克巴时早就爱上你,只是当时我身份低微,没资格爱你。现在我将要继承大统,我可以给你一切。」小骆急切地在她耳边低语。
「一切?我要的是自由,你可以给吗?」彤雉冷冷的说。
小骆沉默了,手却没有一刻松开。
马匹来到了王府后院,小骆牵着彤雉的手,直奔大厅。
堂内的阿伊王妃端坐堂上,正接过身边丫环一只茶碗,见到小骆来,就又把茶碗推回了丫环手中,笑盈盈的站起身来,对彤雉招了招手。
「这位一定是你朝思暮想的彤姑娘,孩子,来,让我好好看看。」王妃脸上堆满了笑,这笑看来温婉,打量的神情却很难藏住。
彤雉也不怕生,直接来到王妃跟前,鞠了个躬,
「伯母你好。」
一位年长的女侍忽然厉声说,
「放肆!在王府内要称王妃。」
彤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着小骆。王妃摆摆手,让那年长女侍退下。
「吓到你了,孩子。我们王府不比寻常人家,你别见怪。」王妃拉着彤雉的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想,确实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眼波如水,容若杏花,艳而不妖,鬓边的胎毛还在,那点未脱的稚气,更是惹人怜爱。
王妃回想自己年轻时已经是几个部落中最美的女子,但在这女孩面前,真是不及其千分之一。若她懂得些手段,哪个男子能不痴狂。
「难怪我们小骆连魂都没了!确实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你娘把你生得倾国倾城,有公子上门求亲了吗?你姓彤吗?」王妃轻声问。
「我没有姓,因为我没有父母。彤雉是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取的。我从小在街上长大,后来跟师傅在赌庄住了一阵子,没有什么公子求亲。」彤雉毫无隐瞒的说了自己的出身。
王妃刚才的笑容忽然收敛起来,本以为是个普通村姑,来日方长还是有机会学好宫中规矩,但见她一句「街上」又一句「赌庄」,这几个简单的字,如一记闷雷,打得王妃耳中嗡嗡作响。
但想到小骆这些日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仍然勉强挂了一丝尴尬地笑在嘴边,原本在彤雉手上的手,也慢慢收回,拢在袖中,像是碰到了脏东西一般。
「是这样啊,辛苦你了孩子。」王妃心想这女孩倒也直率,可惜了她一张俏脸,跟她的身份也太不匹配。
小骆听见彤雉这样介绍自己,觉得不妥在母亲面前一定过不了关,连忙解释,
「娘,原谅孩儿之前未吐露实情,因怕母亲有门地之见。彤雉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青梅竹马,除了她孩儿谁都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