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翘楚从孙慧颜口中问出有效的证供,破获非法交易案之前,她自己倒是先陷入了一个困局。
这也是顾伽茵没有想到的事,当初觉得和刑翘楚的婚事可有可无的殷烈,不知怎么突然之间铁了心似的,非要刑翘楚履行婚约不可。
刑翘楚自然不同意,且不说这个所谓的婚约只是刑老爷子和刑谦与殷烈在口头上约定的,并没有什么约束力,而且她和殷烈并没有正式订婚,她也从来没有同意过这件事。再说现在她已经和杜俨是公认的一对儿了,就更不可能再和殷烈有什么纠扯。
刑翘楚十分无奈的问殷烈,“你又不喜欢我,这是折腾什么呢?”
殷烈挑眉,毫不在意的说,“谁说一定要互相喜欢才能结婚?我们很合适,这不就行了。”
刑翘楚才不相信他这番轻描淡写的说辞,她觉得殷烈此举肯定别有用意,却又对此毫无头绪。
她急得走来走去,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的,“你是不是看我谈恋爱了,自己却没得谈,所以嫉妒我,秉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让我好过的变态心理拉我下水?”
殷烈转了个身,没有理会刑翘楚的脑洞大开。
刑翘楚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猜对了,顿时哭天喊地,“殷烈,你这样也太阴暗了吧。你想谈恋爱去找赵涵宁啊,她随时准备着为你献身呢,你干嘛来折磨我啊?”
殷烈仍旧不理她,刑翘楚苦着一张脸问,“殷烈,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刑翘楚问完这句话,又猛然想起来她曾经得罪过殷烈的事,自问自答起来,“你不会还在为我给赵涵宁通风报信的事情跟我生气吧?好吧,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不该随意透露你的行踪,毕竟你的身份特殊。不过就凭咱们这关系,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行不行?”
殷烈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刑翘楚,眼中折射出寒霜般的冰冷光芒,与刑翘楚不在同一频道,“那个杜俨是真的喜欢你吗?事到如今,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不会是你一厢情愿吧?”
刑翘楚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想被人误会杜俨是个懦夫,便据实以告,“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他。”
殷烈冷笑,毫不留情的打击刑翘楚,“你连句实话都不敢跟他说,可见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很薄弱。”
殷烈甩下这句话,便潇洒的离开了。刑翘楚被他噎得无话可说,气的只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顾伽茵搞不明白殷烈的想法,更搞不明白刑翘楚的想法。
“所以,你不打算跟烈哥结婚,那你为什么要来试婚纱?”
婚纱店里,顾伽茵看着正在不亦乐乎的试穿婚纱的刑翘楚,疑惑不解的问出这句话。
刑翘楚的语气一派轻松,“是我爸帮我预约的,我不来的话,他肯定要发脾气。而且试婚纱也没什么的,反正我早晚用的到啊!”
顾伽茵笑着打趣道,“你是在说杜俨吧?没想到你们进展的这么快。”
刑翘楚一边满意的欣赏着镜中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自己,一边认真的回答说,“也不算快吧,我们认识挺久了,互相挺了解的,只是最近才确定关系而已。我们倒是不急,不过杜俨的妈妈比较急啦,一直在催我们。所以我打算等手头这个非法交易案彻底完结,就向他求婚。”
顾伽茵笑得意味深长,“所以,你这么急着破案,是为了跟杜俨……”
顾伽茵刚想说结婚,猛然觉得哪里不太对,“等等,你说什么,你要向杜俨求婚?”
见顾伽茵一脸的惊讶,刑翘楚一副鄙视她少见多怪的模样,理所当然的说,“是啊,我要向杜俨求婚。你赶紧用你过往的经验,帮我策划策划。”
顾伽茵还没从她姐如此直女的发言中缓过来,又听她说要她帮忙出主意,赶紧连连摆手,“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可千万别指望我。”
刑翘楚想了想说,“也对,我该去问陆景修。”
说起告白求婚玩浪漫这种事,陆景修可谓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想当初他追顾伽茵的时候,小到日常生活,大到各种纪念日节日,总有层出不穷的浪漫和惊喜,哄的顾伽茵心花怒放。
顾伽茵虽然偶尔嘴上嫌弃,但心里却是欢喜的。所以想起这些甜蜜的过往,顾伽茵的脸上也渐渐浮起了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
刑翘楚见顾伽茵露出花痴的笑容,又揶揄了她两句,便暂且把这件事放下,又拿着一件小礼服兴奋的递给她,“你也去试试伴娘礼服。”
顾伽茵接过礼服,被刑翘楚推着去换装,无奈的笑了。
看刑翘楚那副幸福溢于言表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这次是被老爸逼着来的。她和杜俨的面前还有刑老爷子,刑谦和殷烈三座大山,道阻且长呢。
不过刑翘楚就没想那么多了,她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她就和杜俨生米煮成熟饭,谁又能奈她何?
于是,也许是有了想要快点和杜俨修成正果这个迫切的愿望,刑翘楚对接下来的可疑人员的调查力度强势且迅速。
很快,刑翘楚便筛选出来三个重点的可疑人员。
一个是孙慧颜的好友小桃,她曾经和孙慧颜一起被组织掳去过,但在事后却对此事绝口不提,并以生病为由出国疗养,取证困难。一个是陆景宸,他的手里有些不太干净的商业往来,刑翘楚纯粹是因为他的人际关系过于复杂,并在人品上对他有所怀疑。还有一个便是闻征,他所涉及到的证据比其他两个人要更为明显。他名下的商船曾经运送过一批非法物资,经过调查,这批物资正是之前警方查获的非法交易组织所藏匿的物资的其中一部分。
虽然闻征本人主张并不清楚这件事,拒不承认犯罪事实,但这批货确实是经他的手流出去的。他不承认,却也解释不清楚,致使他的犯罪嫌疑大大增加。再结合孙慧颜一直以来的包庇,闻征的另一重身份似乎渐渐浮出了水面。
刑翘楚却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往往越是明显的事实,越会隐藏深不见底的秘密。
但不管刑翘楚的想法如何,警方以证据说话,还是以非法走私的罪名逮捕了闻征,并将他列为非法交易组织的重要嫌疑人。
闻家上下震动,发动各处的关系为他活动,以期能将他与此事撇清关系。陆景修也不相信闻征会参与进这种事情,积极的调查事件前后的异常情况,证明他的清白。
刑翘楚趁此机会再次提审孙慧颜,告诉她闻征被牵扯进该案件的事。
孙慧颜听到这个消息,瞳孔明显的紧缩,愈渐憔悴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怆然,声音里带着些惶恐,颤巍巍的,“你们都调查到了?”
她说着,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极力撇清闻征与组织的关系,“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被陷害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不要为难他,求求你了!”
刑翘楚听着孙慧颜前后矛盾的话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听孙慧颜的意思,她是知道闻征与这起案件有关,所以才会沉默以对,目的便是想要包庇他。但如今,不管闻征是主动犯罪还是被陷害,他与组织有牵扯的事已然浮出了水面。孙慧颜应该也没有了想要守护的秘密,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了。
刑翘楚的心中扬起一阵马上就要拨云见日的激动,趁机追问道,“那关谁的事呢?他是被谁陷害的?”
孙慧颜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刑翘楚并不着急,只不紧不慢的说,“如果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闻征是被人陷害的,我们也只能以非法走私的罪名逮捕他,并且就非法交易组织高层领导嫌疑人的身份对他进行深入调查,毕竟人赃俱获。”
孙慧颜闻言沉默良久,才慢慢的问道,“闻征是怎么说的?”
刑翘楚顿了一下,避开了这个问题,回答说,“你不用管闻征怎么说,我们只想听你怎么说。”
孙慧颜没有马上回答,刑翘楚也没有继续逼问,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空气中渐渐凝结起一层令人窒息的默然。
许久,孙慧颜才终于轻轻启唇,吐出一个字,“我。”
她轻缓却坚定的声音在这个略显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回音,刑翘楚先是蹙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继而又慢慢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所想,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孙慧颜抬起头,直视着刑翘楚,嘴角慢慢上扬,浮起了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容,“我说是我,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月亮姐,Moon。”
刑翘楚看着孙慧颜,目光微微颤动,眼中布满了惊异,不可置信的怔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