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见了,心中不知该不该惋惜。
柳若昕苍白的唇.瓣牵起一丝微笑,双目环视空荡荡的寝殿。
“你看这寝殿,冷冷清清,皇上来的那几日,这里多热闹啊!”
轻喘了一声,她接着说:“这皇宫里,那么多的女人,没有地位,没有皇上的宠爱,那么多,我又算得了什么。”
晚秋盯着她看了眼,站起身,端起空碗和那碟没有动过的蜜饯。
“做出选择很简单。”
走到门口,晚秋回头,“对了,下个月初三,便是皇上的生辰了。”
柳若昕对她感激的笑笑,待到晚秋离开,寝殿只剩下她一人,望着空旷的寝殿,她忽而一笑。
“那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啊!”
六月初三,皇帝圣诞,各地官员奉上的珍稀礼品塞满了库房,整个皇宫处处张灯结彩,明灯彻夜长明,丝竹之声飘飘入耳,来往宫人都穿上新衣,满面笑容,喜气洋洋。
明德殿里,君臣一派和谐,宫妃贵妇和乐融融,觥筹交错间,丝竹声,声声悦耳。
书中雨花台上舞乐止,一拨伶人刚下去,整个舞台上的光芒陡然间熄灭。
“咚”一声鼓声激昂,“咚”、“咚”,下两声接连响起,雨花台正中一颗硕大夜明珠正悬其上,将整个雨花台都照亮,一匹纯白绸布从天铺下,随着越来越激烈的鼓声,雨花台周围亮光缓缓亮起,舞台中央白布前,一位体态婀娜的女子,穿着绯红舞衣,背对众人独立。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素雅歌声清亮透耳,“咚咚咚”,激昂鼓声紧接其后。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素白水袖扬起,悠扬舞姿中,水袖不知何时沾上染料,随着那女子舞动的姿态,在那素白布匹上留下一道绯红痕迹。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随着鼓声越来越激昂,雨花台上美人舞动的动作越来越快,白布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台上鼓声戛然而止,舞女动作也猛地顿住,面对着台下众人,手臂半抬遮掩住面部,长长水袖逶迤于地。
“这歌舞,妙极!”
“是啊!是啊!”
台下众位大臣赞语不绝,一位大肚子文官站了起来,“以本官之见,歌舞虽妙,只是这画技,却实在不堪入目。”
众人随着他的声音看去,之见高悬明珠光芒之下,那素白布匹上颜料杂乱无章,确实有些不堪入目。
立即有人附和,“陈侍郎所言甚是。”
高台之上,纳兰止的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淡淡扫了眼说话的陈.光寿,一言不发,再次看向台上女子,眸色凤眸中流光一闪而逝,薄唇便噙着淡淡笑容。
鼓声细细,乍然而起,打断台下人们的议论声,又乍然消逝,纤长水袖甩进台边池水中,水声清越,挥洒布匹之上,淡淡珠光下,布匹上杂乱颜料般晕染开来,奇迹般呈现出一副秀丽江山百花图。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声浅浅叹息半清越歌声结尾,水袖下女子容貌半遮半掩,看不真切,仿若那山中女妖。
“好!”
内阁大学士姜渊拍案而起,目露精光。
剩下诸位大臣也连连称赞。
纳兰止的目光始终放在台上女子身上,拇指上翠绿扳指轻轻转动着,不知在思索什么,目光淡淡从陈.光寿身上扫过。
“近前来。”
柳若昕面前水袖缓缓垂下,露出清丽无双的面容来,淡淡珠晖下,双眸流光婉转,细碎的步子缓缓往前走的时候,体态婀娜,自有不同风采。
“民女,柳氏若昕,拜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
纳兰止满意的点点头,唇边笑意渐深。
“好!赏!柳氏若昕,即日起,封为昕嫔。”
柳若昕面目含笑,缓缓跪拜。
“臣妾谢皇上隆恩。”
纳兰止朝着她的方向伸手,“来,到朕身边来。”
“是!”
柳若昕抬头,缓步至高台上,坐在纳兰止身边。
纳兰止握住柳若昕的手,两人含笑而视。
“这个贱人,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右手首位,坐着的正是陈娉婷,她看着高台上同纳兰止同坐的柳若昕,目光狠毒。
被陈娉婷硬生生挤走位置,身为妃位而屈居陈娉婷下手的越妃,冷冷一哼,语气不阴不阳。
“陈嫔妹妹可要小心了,听说上月你还罚了昕嫔,上了绳刑呢。那么一个美人儿,陈嫔你也真是狠得下心,上了绳刑,不死,身子也废了。”
陈嫔皮笑肉不笑,冷冷一哼,将手中酒杯重重搁下。
“越妃姐姐才要小心,这昕嫔不过农家女出身,家世样貌样样儿不算顶尖的,皇上一开口便直接封了嫔,照这样儿的恩宠,指不定哪日便封妃了。”
凌天歌淡淡一笑,将酒杯轻柔放下,瞟了眼台上和谐二人。
“本宫在妃位多年,还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嫔么?再说了,本宫父亲乃是当朝内阁首辅大臣,一个小小的嫔难道还会越过本宫去么?”
听了这话,陈娉婷狠狠攥紧了手中帕子,气得心口发疼。
这个越妃,话中明里是在说柳若昕,暗里处处踩着她的位分和家世说话,字字戳她的痛处。
陈娉婷又将目光看向对面的宛妃,假笑着抬起酒杯给宛妃敬酒。
“妹妹敬宛妃姐姐一杯。”
宛妃温和回敬,喝了酒,放下杯盏,眉眼看起来极为和善。
陈娉婷掩下眸中嫉恨,潋滟而笑,“妹妹看到昕嫔,忽而想起姐姐,来到宫中多年,故乡远在边陲,血亲难以相见,想来姐姐夜夜梦回,该是十分想念故土的。”
宛妃温顺抿嘴一笑,看向高位上的纳兰止,双眸中爱意难掩。
“宛儿心中只有陛下,陛下开心,宛儿便开心。”
陈娉婷闻言,脸色顿时一僵,假笑也堆不住了,扭着手中帕子,心中暗恨。
这个宛妃,看起来温和大方,其实就是个绵里针,难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