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的脸大不大,李师师自然不会过分纠结于这个问题,她倒是很清楚,武媚儿不管内心接不接受自己,都要接受。
反正现在自己跟着李仁往北边走了一圈。
不说没有发生生死与共的事情,但至少也算是豁出性命为了这个男人远赴边疆去了。
武媚儿素来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若是不同意,那才真的是要闹出笑话了。
梁氏的书信已经写好,并且加盖了西夏国的国印,但是却没有送出去。
她让宋江来请李仁过去。
按照宋江的说法,梁氏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国灭,成为了亡国之后,脸上不仅充满了悲伤,而且还在不停的流泪。
李仁觉得有些稀奇,一边走一边问宋江:“梁乙逋的伤势怎么样了?”
“主公放心,梁氏下手很有分寸,都是挑着不致命的地方下手,最多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下床走路了。”
李仁“哦”了一声,只觉得头皮发麻,真不知道宋江是怎么想的,都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下床走路,竟然还让自己放心?
走进房间以后,李仁看到了手里拿着一块绣帕,正在抹眼泪的梁氏。
屋子里光线明亮,黄昏时候的斜阳刺破了窗户,斜斜的照射在屋子中,让屋子显得有些金黄。
“都已经写好了。”梁氏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嘿!”李仁干笑一声,在一边上坐下,挥了挥手,让宋江退出去:“这有什么值得好哭的?你在西夏为一国操心,但是党项部落那边,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知你于死地。
人这一生图个什么?
到了汉人地界,你照样是一位侯爵,虽然不敢说比之于现在的地位有多好,但是总归而言却也更加安逸。”
“我怕死!”梁氏定定的看着李仁,她红红的眼睛里全是绝望,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举世茫茫,谁敢说杀你?”李仁反问。
“我以前杀了太多的人,我怕去到汉地以后,有很多人都想杀我,还有你们的皇帝、太皇太后,如果她想杀我的话,谁能组织。”
李仁点了点头:“那么,你这算是后悔了?”
“没有!”梁氏咬牙看着李仁:“我是因为你才投降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这些书信送出去之前,立个誓言,只要你活着一天,就保我一天。”
李仁眼睛眯了一下:“可以,但是有前提条件。”
“前提条件?”梁氏一副委屈模样:“人家都已经决定委身于君侯,君侯却还说出这样的话?”
李仁站起身来:“那就算了,我传令下去三军备战,准备越过黄河和兴州城下所有的西夏军决一死战吧。”
“你说!”梁氏坐直了身子,可看李仁的眼神,总透露着一股子狠意。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李仁就感觉嘴唇有些刺痛,赶紧往后边缩了缩:
“你在封地里边,不要乱来,做出谋逆的事情,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如果这样的话,还有人想要算计你的话,我自然会出面。”
梁氏道:“不是有人算计我,而是有人要杀我,比如说太皇太后,她现在在朝廷上可谓是一手遮天了。”
“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把话全部说透?”李仁反问了一句。
梁氏擦掉眼泪,把绣帕故意在李仁面前挥了几下,然后才收进衣袖中:“这里一共有五分文书,卓啰和南军司、西寿保泰军司各自一份,是敕令他们投降的。
剩下的则是送往北边静州城、怀州城的,这最后一封文书,则是送到黄河对面的,那边有人在等着。”
李仁注意到梁氏的神情变得很是没落,这一刻她似乎真的有种亡国情绪浮上心头。
“君侯还有什么要我补充的吗?”
“没有。”李仁道:“如果你早一点表露身份的话,嵬保没或许就不会死了。”
梁氏冷笑:“死了便死了,这些人死的越多,我以后的日子才过的越是安分!”
“如果我曾经被人那样算计过,我当然懂你这种心里。”李仁很有感触的说道。
梁氏抬头看他一样,微微叹了一口去:“去吧,让李至忠去。”
“嗯。”李仁拿起文书,快步走了出去。
梁氏看着李仁的背影消失在了门框外,直直的走出月亮门,这才又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窗外的夕阳,任由刺眼的阳光把自己的眼睛都刺得泪水长流。
“姑姑,你算错了。我们现在是一招起错满盘皆输啊。”
“但是你放心,我会让大宋的天下不得安宁。”
没有人听到这两句类似于“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诅咒言语。
屋子里在一次陷入到了死寂之中,就连梁氏的呼吸都听不到半点声音,她像是完全隐没到了这片夕阳下最后的光晕中。
李至忠显然休息的也不是很好,李仁见到他的时候,都能从他稍显憔悴的面孔上,看出他这一天内心的煎熬。
“这是送往北面,敕令黄河西岸投降的令书,趁着天色未黑,我差人送你过去。”
“君侯放心,属下必定把这事情做好。”李至忠急忙拱手就要退下。
“慢着!”李仁忽然开口道:“你过去的时候,顺带着提一句,留下薛元礼一家老小的性命。”
李至忠不敢有所迟疑,赶紧拱手道:“属下一定把话带到。”
“去吧!”李仁这才挥了挥手。
很快,他又派遣出四路斥候,前往卓啰和南军司、西寿保泰军司、正背面的静州城、德州城送出令书,敕令各地兵马投降。
尤其是限定静州城和德州城两地的官员,在三日之内,前来灵州城下归顺。
至于卓啰和南军司和西寿保泰军司,则同样发出了指令,限定各处兵马统帅都前来灵州城这边归顺,大军则滞留各地,不得有任何调动。
折可适和沈括军,将会由此快的速度接手防务。
令书送出的瞬间,李仁又飞快的起笔发出军令,着令折可适和沈括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杀降。
盯着手中的令书,李仁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发出这一份令书。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吗?”李师师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李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