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说,田虎兄弟三人跳进了金明池以后,章平一因为这边是水师驻防之地,倒也不敢造次。
三人落水以后,也分不清楚就东南西北,田虎有一身勇力,且熟识水性,拖着田彪和田豹,就是一顿猛操作。
等到他浑身酸胀,使不出半点力气来的时候,举目四看,只是发现这漫漫无际的湖水里,居然找不到半点岛屿暗礁,心下正是绝望的时候,却猛地看到一艘破船,正随着波浪一起一伏!
借着月光,田虎眯眼看去,感觉这似乎禁军水师训练时候留下来的,或许是停泊在港口边上时间久了,也没有人注意,缆绳脱了,随着风浪飘到了金明池中间来。
“走!先上去再说!”田虎低吼了一声,拉着浑身打摆子似得田豹,他受的伤最严重的,此刻已经是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厉害。
田豹抓着破船,缓缓的爬了上去,左右看了看,这才伸手拉着已经有些半昏迷状态的田豹,一并而上了破船。
田虎这边自个儿就爬了上去。
借着月光一看,田彪发现田豹伤口上居然爬满了吸血的蚂蟥,顿时吓得头皮炸麻,拔出剑来擦着伤口,就要往下刮!
却在这个时候,破船上忽然亮起来了灯笼!
一左一右两个面色黝黑的壮汉挑着灯笼,腰间挂着大刀,可中间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饶是田虎再怎么处变不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可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以后,田虎瞬间松了一口气:
“耶律姑娘……怎么是你?”
来人竟然是耶律长安!
一身汉家女子打扮的耶律长安淡淡一笑,伸手从衣袖间摸出一个细长的小木瓶,丢给了同样有些目瞪口呆的田彪。
“把这个粉撒上,蚂蟥自己就会松口!”她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田虎淡淡一笑:“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田虎干笑一声,拱手道:“多谢姑娘赐药,田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金明池不是禁军水师驻地?姑娘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进出这里?”
耶律长安眼里含着笑意:“你们兄弟三人在万财街上杀得血流成河,想不惊动一些人也很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仁现在已经在向着这边赶过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东京城中,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我就能去。”
田虎低头不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严重的后果,又或者是……耶律长安出现在这里的某种可能!
耶律长安忽然笑颜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想做汴河王,只是你可曾想过,你千辛万苦坐上汴河王以后,却依旧是受制于李仁,这汴河王坐的和其不痛快?”
田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耶律长安:“田某是山野粗人,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田彪阴沉着脸,嘴角微微蠕动了几下,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可田虎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举动,却又让他言语踟蹰起来。
耶律长安看了一眼田虎,目光骤然变得锋芒逼人起来:“久居人下,岂是英雄所为?我看人素来不会错的,只要你现在点点头,我们在东京城中的力量就会为你铺平道路,让你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汴河王,如何?”
田虎道:“姑娘不计较白于山的事情?”
“白于山你做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人要向前看,如果总盯着过去看,那又如何奔向更大的天地?”耶律长安淡淡道,似乎真的不计较田虎曾经背叛过耶律家族的事情。
田虎沉吟着,始终没有表态。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李仁弄过来,故意试探你的?”耶律长安狡黠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李仁的婚约是真的?”
田虎当然清楚当初在白于山,李仁势大如天,那时候无论是谁站出来违逆他的意思,都要直接化为齑粉。
所以,耶律长安所谓的婚约,只是暂时性低头,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可后来来了一个叫做宗泽的读书人,却真的让长安寨从上到下都姓李了。
这件事情完全超出了耶律长安的预料。
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田虎笑道:“自然不会,姑娘为人,田某还是看在心里的。”
“那就考虑一下。”耶律长安道:“这一次我们是想扶持一个盟友,而不是一个下属;做主人还是做一条会咬人的狗,你自己选!”耶律长安走到了这破船边上,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田虎:
“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从现在起,任何时候,我这句话都生效,我会时不时派人和你联系。”
说完这话,她也不给田虎说话的机会,纵身一跃就朝着金明池里边跳了下去,可却没有落水声,反而传来一阵很沉闷的响声,紧接着那两个提着灯笼的人,也一并跳了下去。
田虎追过来看,才发现这打破船边上,竟然拴着一个小木筏。
耶律长安抬头看了一眼田虎,嘴角微微翘起:“考虑一下,你不至于在将来摇尾乞怜的时候,追悔当初没有选择和我合作。”
田虎人在大木船边上,拱了拱手,却没有说话。
木筏随着水波缓缓摇走,田彪急切追问起来:“大哥!为什么不答应?这婆娘心比天高,肯定不会甘心在李仁之下的!”
田虎一双铜铃大眼等着田彪,田彪愤愤道:“我说的不对吗?”
“先脱身!日后再说!”田虎摸了摸身上的衣兜,看了一眼将田彪:“三弟伤势怎么样了?”
“在发高烧,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田彪声音总算是变得轻缓下来。
田虎正要说话,忽然就看到一艘赤马舟破浪而来,他急忙矮下、身子,低声道:“不好,怕是碰上水师在巡视金明池……”
田彪面色微变,转身把靠在船边上的田豹轻轻挪了一个位置,平缓的放在船里边。
赤马舟越来越近,当头一人挑着一个大灯笼,田虎正眯眼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挑着灯笼的人,很是眼熟……李……李仁?
“大哥!是他!”
田彪微微变色,下意识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