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碎成一遍,散落在鼎中娃娃的脸上,娃娃白皙的皮肤莹莹有光。
秦昊于黑鼎中醒来,鼎中的凶兽血液已经干涸,被他吸收殆尽。娃娃胖乎乎的小手扒着鼎口,一个翻身跳出来黑鼎,揉了揉眼睛,东张西望,也不见一个人影儿,约莫还在睡梦中,不曾醒来。
一阵风吹过,族灵铃铃作响。
铃铃铃……铃铃铃……
声音清脆、舒缓、悠长。
“真好听!”秦昊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秦昊闭着眼睛,悦耳的声音浸入他的脑海,牵引着他一点点打开尘封的门。
一阵光亮,秦昊来到了一座城城墙边,周围一片死寂,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个岁月,沧桑而古老。
秦昊摸着城墙,城墙上布满痕迹,想是经历大战,这座城城墙很长,一字排开,绵延远去,没有断绝。
城墙很厚很高,厚若山体,高入云端,却没有台阶而上,仿佛就是了隔绝两方天地而用。
秦昊一步步延着城墙向前走去,一点点看着,看的入神,不知为何从没来过此地的他,却对这里有着一丝熟悉,骨子里并不排斥这死寂般的城。
慢慢走,慢慢走,周围突然雾气腾腾,不见其路,秦昊只觉得身体在一步步升高,如同踩上台阶一般,每踏出一步,便升高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秦昊这个小娃娃倒也没觉得累,他想知道这条道会走到哪里。
一步一步,只到脚下没有没有了上升之感。
雾气散去,人已至城头之上。回顾来时之路,已不见。城头上,俯瞰而下,城下却清晰可见,仿佛近在咫尺。
咚!咚!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发聩,就连这城头都发生巨震,秦昊也被撞的左摇右晃。这城墙之厚之坚,别说撞的巨震,就是想轻微晃动,都得何等伟力。
秦昊稳住身形,来到另一边城头,向下望去,只见一头生出两犄角,状如牛头,身体却似人身的巨兽,在不停的用头撞击城墙。
巨兽眼眸漆黑如墨,周身死气环绕,虽然在动,却更像死物。
这一边的长城之下,毫无生机,整片天地,都是黑的,黑气从大地上一缕一缕升起,或是悬浮空中,或是升入天慕,又或是四处翻腾。
秦昊望去,便觉可怕之极。而这样一片天地,却好像还想蔓延而下,如不是这长城抵挡,估计这另一边的天地也会变成如此这般。
思已至此,秦昊竟脱口而出:“不!不要!”紧握双拳,这个小孩子,出奇的愤怒,这也是秦昊第一次如此愤怒。
立于城头,俯瞰一片漆黑,秦昊目光如炬,双腿分开,双拳蜷如腰间,深吸一口气,猛地出拳,怒喝:“啊!”
秦昊向另一片天地传达了他的愤怒,他的抵抗。
声音传去,本因被轰隆的撞击淹没,被黑气吞噬。然而,这稚童发出的怒吼,在这方天地,细若蚊吟,却穿透了撞击声,击散了黑气,只到那天地深处,黑气如幕之地才停下。
黑暗中,一双巨大眼眸睁开,原本如幕沉寂的黑气,突然猛烈翻腾,凝成一团漩涡。
黑气漩涡中,走出一人,黑色长发及腰,一身黑甲上染上的鲜血还没干涸,左手下垂,右手一把大刀拖地而行。
那人一步跨越数万里,直接来至长城,身躯竟然比长城还高,俯瞰秦昊。
秦昊凝视黑暗,依然保持出拳,怡然不惧。
黑甲巨人漆黑双瞳望向长城上的秦昊,有黑色流体从眼眶中流出,流体挣扎嘶鸣,划过巨人脸庞,坠落。
漆黑流体坠地,一滴一物,黑气凝聚躯体,有的人形、有的兽形,在黑气的笼罩下,它们嘶吼,声音刺耳,震痛着秦昊的耳膜。
秦昊已是满头汗水,显然这声音让他给痛苦,倒是秦昊依然保持出拳姿势,眼睛凝视着黑暗。
面对翻滚的黑气,长城上,本是寂静如渊的茫茫雾气,也开始涌动,白色雾气凝成一道光幕,落于长城之上,阻挡在了两方天地之间,秦昊身后更是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虚影。
虚影衣带飘飘,负手而立,不见面容。
就在这时,黑甲巨人双手握住大刀,举过头顶,猛然而下,劈到光幕。
瞬间,黑与白之间的对抗,黑色翻涌,白光乍现,光暗交错。
接着,那些黑色流体融合黑气而成的怪物,兽形的冲击长城,人形的竟然爬城墙而上。
咔嚓!
光幕开始破碎,秦昊看到黑色大刀,一点点透过光幕。终于,一头人形怪物爬到城头,立于光幕与大刀的交锋之处,双手凝聚黑气,猛烈锤击光幕。
秦昊收起拳架,没有继续出拳,望向光幕,他想去帮忙可是却无能无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形怪物爬上了光幕,一时间,光幕上黑压压一片,它们一起锤击。
哗!
光幕被击碎,化成闪烁的莹粉。大刀顺势而下,光影中,本来空无一物的城头,却站满了人,他们奋力抵抗着大刀,却于事无补。
一刀,众人的合击被击垮,漆黑刀光掠过,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收割生机。
秦昊看到,就在自己站立之处,一名长城上守卫的女子,被刀刃斩成两段。
那女子面容惨白,满脸血污,眼睛竟然盯着秦昊,缓缓伸出手,秦昊眼眶不知何时浸满泪水,他伸出手想要握住。
可是,不论秦昊多用力的伸出手去,他们的手都碰不到,仿佛隔着岁月。
女子嘴唇微启,眉头禁蹙,像是在用尽最后的气力,说:“他们过来了…”
声音传过来,却与女子口型不同步,女子后面还在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终于,一口血液从女子嘴中涌出,女子再没了生机。
“他们?他们是谁?”秦昊询问道,却没有了回答。
不待秦昊多想,黑甲巨人又是一刀,这一次没有劈向城头,而是长城另一边天地。
秦昊过来时,踏足的那片天地,那时雾茫茫一片,没有人迹。
刀光斩向大地,光影中,出现了很多屋舍,有很多人,老人、妇女、孩子,他们无力抵抗,又像是已经做好了决绝。
一名妇女抱着孩子,面对顷刻而至的刀刃,她突然转过身,将襁褓里的婴儿紧紧抱在怀中,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似乎想要抱抱母亲的脸庞。
“不!不要啊!”
秦昊大声呼喊着,稚嫩的脸庞有热泪滚落。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虽然相隔甚远,但是此时此刻,那孩子的小脸却清晰可见,他还那么小,
瞬间,一切都被湮灭,刀光过后,一切皆寂,山河没了颜色,天地没了声音。
秦昊愤然而起,眼中金光闪烁,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直冲黑甲巨人而去,一脚踩在城墩上,飞跃而起,挥拳而至,含泪而出。
黑甲巨人再出一刀,这第三刀没有劈向长城,没有劈向另一边天地,却直奔秦昊而来,在这大刀面前,秦昊小如蝼蚁,卑如草芥。
黑色大刀似能斩断天地,一往无前,秦昊怒喝,周身光芒大甚,亦有冲天之势。
就在拳与刀即将交接之时,一切又归于平静。
秦昊站在原处,仿佛不曾动过,唯有两行热泪,泪迹还不曾干涸,秦昊抹去泪痕,一脸疑惑。
“你所看到的一切,皆是这片天地发生之事。我不知为何,你的神识会出现在这里,竟会引得这里昔日情景重现。”秦昊身后虚影淡淡的说道。
秦昊一惊,赶紧转过身,他竟不知后面还站着一道虚影,陪着他看完了这片天地的昔日之景。
不待秦昊询问,这个高大的虚影,继续说道:“黑暗来临,天地永夜,光明不再升起,生灵万物都将被腐朽消逝。”
“什么是黑暗?”秦昊望着同样高大,却白衣飘飘,光辉灿烂的虚影,也收起来心中的警戒,询问道。
虚影指向那一方天地,漆黑如墨,说:“就是那里,代表着毁灭、腐朽、死寂。”
秦昊望去,他看到过从那儿走出的黑甲巨人,如潮般涌出的人形、兽形怪物。
不寒而栗!
“它们终将会来!吞噬一片又一片天地,直至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整个世界归于黑暗……”秦昊自语,他想到了他的族人,想到生养他的秦村,想到了大荒里生灵,他仿佛有看到了,那一排伟岸的身躯,还有那一人远去,独面黑暗的男子。
如果有一天,黑暗来临,那么他的族人,秦村,大荒都将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秦昊愤然道:“不,如果黑暗终将来临,我将打散黑暗!”
语罢,秦昊血脉翻涌,一脸肃容,周身金色纹路再显。
虚影一怔,倒不是因他的愤然之语,而是这孩子的周身金纹,总让他有种熟悉之感。
“你叫什么?”虚影直接将秦昊引入空中,与自己等高,急切的问道。
秦昊稳住身形,眼前这虚影虽是高大,但是他却不畏惧,虚影给他的压迫力越大,血脉之力就更强。
秦昊不卑不亢的答道:“秦昊。”
“秦昊……秦……”
“你说你姓秦!”虚影激动不已,双手将秦昊护于胸前。
“不曾想,这万年后他的族人又来到了这里。”这虚影像是记起来了久远之事,陷入回忆,气息浮动。
秦昊不解,却也没有打扰虚影缅怀,待到他气息归于平静,方才开口:“前辈在说什么?什么他的族人?”
“难道你不是出自秦族?”
“我来自秦村,不知道什么秦族!”
虚影沉默了,看着秦昊一脸认真的模样,却也不像是说假。
沉默良久,虚影再道:“孩子,你可有修法?”
秦昊摇摇头,不明所谓:“什么是法?”
虚影愕然,解释道:“法是先辈踏出的修行之路,为天地间的一种大道,大道恒古不变,而法却是先辈领悟道而自己诠释的意志或者奥义。同一种大道不同人不同的领悟,诠释而出的意志或奥义也会不同。”
虚影担心秦昊还是不理解,便伸出手,一篇字符跃然掌中,说:“这是我的法,你可想学?”
“修了法,就能变强吗?”秦昊问道。
“修法,便能与天地间的道呼应,从而修行,踏上修行之路。但是要想成为强者,便是看你的造化。”虚影负手而立,说道。
“我学!”秦昊点头答应。他要保护族人、保护秦村,甚至保护大荒,他就需要变强。
他要修法,修世间最强的法,成为至强者,当黑暗来领时,他将冲天而起,直面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