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去想他这个官在人家眼里真就不算什么,只当是乡野村妇不知礼节,不过,她们可以不知礼节,他却不能随着她们不知礼节,朝鼻青眼肿说道:“既然两们姑娘不懂见官的礼节,德福就去教教两位姑娘礼节。”
德福答应了,嘿嘿冷笑着朝瑾瑜和宜暖走过来,自家大人这么一说正中他意,教礼节啊。看这俩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待会儿在哪下下手呢?
虽说宜暖的身手了得,他也看在眼里,却一点顾忌也没有,都说了他家大人是从三品的盐运使,那么就算他真‘不小心’摸了哪个不该摸的位置,她们又敢声张吗?
见德福一步步逼近,宜暖的拳头已经握紧,只要他手爪子敢伸向她或者瑾瑜,她保证会给他留下一些终生也好不了的伤。
德福已经走到瑾瑜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不规矩的手抬了起来,宜暖正想出手教训他,那位盐运使身后那位二十多岁的男人开口喊了一声:“住手!”
众人的目光就都看向他,那男人一看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盐运使,目光中明显带了不悦,好像他这一声是对他的大不敬。
男人艰难地吞下口水,“大人,这二位姑娘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无知乡妇,大人若是与之计较失了身份,不如就……”
他还没等说完,在他身后的年轻妇人就拉了他一把,然后朝曹大人笑道:“贤之昨夜饮酒多了,头脑不清爽,大人莫怪!”
曹大人冷嗤一声,转回头示意德福继续,德福又抬起了手……
宜暖正想将德福一脚踢飞,之前在后店忙着给烤鸭挂色的程掌柜扑了过来,挡到瑾瑜身前,一只手指向那被称为贤之的人,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儿啊,你这官做的好没骨气,难道当初爹供你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让你不分青红皂白为虎作伥吗?”
瑾瑜就明白了,那位想打抱不平又被显然是他媳妇的女人制止的就是程掌柜的儿子,程思海,字贤之。
程思海本来就看曹大人的所作所为不满,却无奈人家官比他高,想出来抱打不平,又被自家娘子给阻止了,正在那里因和这种人在一起而羞愧着,就被老爹一顿骂,不但没觉得委屈反而激动地扑过来。
“爹,爹,你老还活着……太好了……那日听回来的人说爹掉入江里,孩儿……孩儿……”没等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再看之前拉他的那妇人,整张脸都绿了,程掌柜落江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最清楚不过。如今见程掌柜不但没死,还身体硬朗,虽说是瘦了许多,精神却好的不得了,一想到她做过的事,心里就虚了,就怕程掌柜跟儿子说她的事。
程思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虽说个性耿直了些却是难得的佳婿,她对程思海是相当满意,若是程思海知道她暗害公爹的事,不说把她打死也得休她出门,她再背上一个残害公爹的恶名将来谁还敢娶?
这样一想,看向程掌柜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程掌柜见儿子情真意切,也动容了,搂着儿子抱头痛哭,两人哭了许久才止住哭声,再看曹大人的脸整个都黑了。
之前程掌柜明着是骂儿子,实则句句都是在戳他,他本来器量就小,被一个老头骂了正生气着,就看人家根本没理他,爷俩哭的那个动情啊。
见两人终于注意到他,程大人一甩袍袖,气哼哼道:“贤之真有个好爹!”
程思海望望爹,又望望曹大人,爹的话他字字椎心,从小就被爹教育为人要正直,如今险些就和曹大人同流合污了,只觉的有负老爹的教诲,想着一定要挺直腰杆做人,就算因此得罪曹大人也在所不惜,听了曹大人的话笑着就回道:“贤之愚钝,贤之的爹却是天底下最最明理的爹。”
曹大人气的又是一甩袖子,也不理程思海,只想着怎样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五品小官吃吃苦头,让他知道惹上了谁。
朝瑾瑜瞪眼道:“还不快去给本官准备座席?”
瑾瑜笑呵呵道:“曹大人见谅,小店客满,若是想吃烤鸭请排队,不过在排队之前请先将敝店伙计的药费结清。”
曹大人直接气的一嘎,今天他是接连碰壁,不说那个傻兮兮的程贤之,连这个破店的破女人都敢跟他做对,程贤之是官,他不能明着如何,这破女人他可没那么多顾虑,眼一瞪,“你家伙计冲撞了本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瑾瑜眨巴着,一副天真无邪模样,似在苦想该当何罪,曹大人就得意地笑了,“轻则重打二十大棍,重则收押!”
瑾瑜受教地点头,紧接着问道:“那请问这位大人你今日冲撞了我们又是该当何罪?”
‘噗’此时店里店外吃烤鸭的和等着吃烤鸭的客人正在看热闹,当听说曹大人是三品官时,都为烤鸭店担心了,主要是怕曹大人一怒之下封店他们今后都吃不上这么好吃的烤鸭,结果听瑾瑜这貌似天真的一问,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曹大人是官,她们是民,只有民冲撞了官的说法,哪有官冲撞了民的说法?更是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曹大人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有些胆量,但愣过之后就是大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通过这几句对话,他已经完全明白这个女人是故意的,表面上装天真,实则是在讽刺他。
于是,怒道:“来人,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本官拿下!”
话音刚落,手下众人就冲上去,程思海想阻止却无奈人单势孤,正急的不知怎样,就听到从店后悠悠闲闲地传出一把好听的男声,“哟哟。曹方头,你可真是清闲哟。”
众人都知道这位大人姓曹,当时就明白这个曹方头说的一定就是这位曹大人,更是哄堂大笑,笑过之后就都怕的低下头,生怕这位曹大人过会儿收拾完这些人后再收拾他们,很多人都想直接跑出去算了,可这个时候谁也没敢动,就怕自己这一动会把曹方头的怒火引到身上。
可是,半天没听到曹方头的怒斥,都在想:难道曹方头真是这位曹大人的名讳?可是就算是这样,凭这位大人的器量真能容忍别人喊他的名讳?
抬头再一看,就看到曹方头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一张脸都白了,浑身抖个不停,之后更是在众人的疑惑之中,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众人又在想了:是谁有这本事?能吓的这位不可一世的曹大人下跪呢?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从店后悠悠闲闲地走出一人,这人手上端着一只托盘,里面装着一只烤鸭及配菜。
众人一看居然还是认得的。
这人走到一桌前,将烤鸭及配菜一盘一盘,一碟一碟地摆在桌上,笑如春风拂面,对那桌客人道:“客官请慢用!”
之后,再拿着那只托盘走回后店,正当众人好奇曹方头为何会怕他怕成这样,连他走进后店居然都没敢从地上起身时,那人又悠悠闲闲地从后店绕出来,手上多了一只茶壶及两只茶碗。
来到之前被陈三扑的一片狼藉的桌前,眼神那么一扫,陈三立马会意地将桌子上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
那人满意地将茶壶及茶碗放到桌上,嘉许地拍拍陈三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