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那半信半疑的打量的目光让言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虽然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别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慌了。
尤其是当南君墨用那般笃定的语气质疑她的时候,她更是没有了底气。
她也知道自己实在太没用了一些,为什么南君墨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但是事实上,她就是容易被南君墨弄得方寸大乱。
萧浅宜的眼中满是感激与感动,她看着南君墨这样维护自己的样子,她真的已经十分知足了。
就算今天真的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抄袭了言汐的作品,但是南君墨能够这样维护她,她就已经没有什么怨言和不知足了。
“南总说得也没错啊……”
“难道真的是言汐自己自导自演的吗?”
大家都一头雾水地看向了舞台,也有点看不明白此刻舞台上究竟在上演怎样的一场戏。
言汐紧咬着牙说道:“难道你觉得是我在诬陷萧浅宜吗?”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说一句公道话。”南君墨神色淡然。
而与南君墨的淡定自若相比,言汐则没有那样的从容与淡定。
言汐冷冷一笑,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疯掉的意味:“呵呵?公道话?凭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所说的是公道话?”
“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我除了是萧浅宜的男朋友以外,我也是本市建筑协会的会长。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我会袒护她?只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袒护她?”南君墨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言汐更加慌乱了,南君墨是真的因为那么相信萧浅宜,所以才能用这样从容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情,还是因为他真的在一个多月前就看见过这幅作品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南君墨会不会就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那么要是让南君墨知道,今天的事情全是她自导自演,是她诬陷栽赃,那么南君墨会不会更加厌弃她?
那么她现在应该识相一点,选择算了才对吧?
继续深究下去,最后吃亏的可能是她自己。
毕竟,这幅作品本来就是萧浅宜的,而她才是那个抄袭的人。
言汐轻轻点了点头:“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那种非得查个水落石出的人。既然你这样执着,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别啊,言总。”而当言汐的话音刚落,萧浅宜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言汐有点吃惊地看向萧浅宜,萧浅宜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了。
“既然你觉得是我抄袭了你的,不妨我们就这件事情好好查一下吧?要是真的是我抄了你的,那我一定认罪,甚至愿意从此退出这个行业!但如果……是你栽赃我,那你又该怎么办?”萧浅宜从南君墨的身后走上前来,然后不慌不忙地看着言汐。
言汐倒是被萧浅宜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了,她原本以为萧浅宜会慌乱无措的,但是当萧浅宜这样自信满满地说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时候,她倒是有点无力和慌张了。
“言总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现在怎么就沉默了?”站在言汐的身后的顾习暮这样问道。
言汐回过身去横了顾习暮一眼,然后她再度看向了萧浅宜,眼神多少有点慌乱:“不必了。”
“现在不是你要不要查的问题,是我想要知道真相。”萧浅宜的眼神看起来那样笃定并且认真。
人正不怕影子斜,她从未做过抄袭这样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她自然也不害怕被查。
“难道言总怕了吗?”萧浅宜嗤笑了一声。
“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好啊,那就查吧。”言汐将手中的那本杂志直接丢到了地上,然后转身走掉了,倒是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原本一场好好的比赛却因为言汐的出现而变成这样,所以原本属于萧浅宜的一等奖也暂时搁置了,毕竟得先证明究竟这幅作品是否是萧浅宜自身所创作的。
但是目前对萧浅宜来说,她能否拿到奖杯已经不重要,因为她自己所创作出的作品已然受到了认可。
她问心无愧,因为那的确是她自己在很多个日夜里用心设计出来的。
但是言汐怎么可以简简单单地用几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努力都给推翻?
所以她现在也决堤不能作罢,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这个行业都明白,她萧浅宜绝对不是会做出那样卑鄙无耻的事情的人。
从会场离开之后,南君墨便开车送萧浅宜回家了。
将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南君墨便对萧浅宜说道:“一定是有人事前将你的设计稿给了言汐,她以为可以在本次的大赛让你出洋相,但是不料却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却又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将我的设计稿事前给了言汐……”说到这里的时候,萧浅宜想起那天高箬来过她家里。
高箬……
会是高箬吗?
怎么可能会是高箬?她不能因为高箬恰巧在这个时候来过她家里就怀疑高箬,这样对高箬显然是不公平的。
于是萧浅宜很快就将这样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走了。
她甚至因为自己出现这样的想法而觉得愧对高箬。
“有头绪了吗?”南君墨看见萧浅宜有点愣住了,于是就这样问道。
萧浅宜则摇了摇头:“没有,我可能得好好想一想。”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南君墨伸出手握住了萧浅宜的手。
萧浅宜淡淡一笑:“刚才可真是谢谢你了,不然其实我真的有点无措。”
“就这点小事你还跟我见外?不是很快就要嫁给我了吗?”南君墨开玩笑道。
萧浅宜则有点红了脸,她白了南君墨一眼:“谁说要嫁给你了呀?”
“上次刚刚答应的,难道这么快就不算数了吗?我们现在年纪都不小了,还是赶紧把这件事情定下来吧?你好好想想,要去哪里度蜜月。”南君墨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而萧浅宜的脸则变得更加通红了,度蜜月……
也是……如果婚事很快能够定下来……那出去度蜜月也是迟早的事情。
“好了……我先进去了。”萧浅宜逃也似地跑下了车,然后就跑进了别墅。
而当萧浅宜跑进去之后,南君墨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严肃。
这一切,在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内都会结束。
一个星期……很快……
一切都会在一个星期之后画上一个句号。
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这么难受?按理说不应该的。
当这一切结束,那些属于他的,他就能拿到。那些不属于他的,他也该归还了。
比如说萧浅宜,这个女人就不该是属于他的吧?
那么现在不过是准备要让彼此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去,那么他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南君墨,你的心不是铁打的吗?那么现在又在难受什么?
而高箬现在的生活仍旧是在拍电影。
许洛言对她的态度还是如初,冷淡而且总是带点讽刺。
但是渐渐地,高箬倒是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而且在今天的时候,高箬很不凑巧地知道了许洛言这个人的过去。
许洛言大概是在17岁的时候出道,而在16岁之前,他都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也过着跟同龄人一样最简单的生活。
但是16岁那一年,许洛言的家庭却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他知道母亲与父亲的感情并不好,但是他们的感情即便不好,却还是撑下来了,没有选择离婚。
而他也一直都在庆幸着,自己还能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生活。
然而在庆幸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满是担忧,有一种情绪叫做患得患失。
他的确就是在患得患失之中度过了人生的10年,大概是从他懂事开始,他就患得患失。
别人都说,他的母亲跟别的有钱男人搞暧昧,而他都充耳不闻,他也从来没去问过母亲。
因为母亲对他并不热情,所以他只敢远远地看着母亲,然后将这样的疑问放在心中。
但是他真的宁愿选择相信母亲。
因为那是生他养他的人啊!他没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她。
但是在他16岁的那一年,这一切的相信都轰然崩塌,母亲走了,也带走了他对她的信任和依赖。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当他放学回家,他就听到了从家里传来的吵闹声。
因为父亲没什么作为,所以直到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住在那种用铁皮随便搭的房子内,他们所住的这片区域被人称为贫民窟。
“凭什么要我跟着你?我跟着你受了十几二十年的苦了还不够吗?你还想绑着我一辈子吗?”母亲尖声嘶吼道,同时还伴随着杯子被碎裂的声音。
“就算你不为我想,就不能为洛言想想吗?洛言还小啊!你要让他过那种没有母亲的日子吗?”父亲撕心裂肺地质问道,对母亲充满了失望。
但是母亲仍旧高声诉说着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不满与抱怨:“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你什么都给不了!就算你骂我现实物质,我也都认了!没错,我就是这种没法陪你吃苦的人!”
许洛言整个人几乎愣在了原地,他甚至没有勇气走进门去。
他手中所撑着的伞,也在他听到母亲与父亲的吵闹声之后而掉落在地。
天上的如同豆粒大小的雨点就那样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就弄湿了他的头发还有身上那其实一点都不避寒的衣服。
“你太过分了!”父亲的语气听起来特别慌张:“别……当我求你了……再忍忍好吗?不要走……”
“放开我!我真的已经受够了!你看到了吗?这里住的是什么破房子?下雨天居然还在漏水?”母亲不屑一顾地说道。
许洛言还没来得及理清楚究竟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母亲便提着行李箱从屋内冲了出来。
而父亲则狼狈地跟在她的身后,父亲想要从她的手中抢过行李箱,但是母亲最后干脆直接松开手了。
父母亲在看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许洛言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但是母亲只是愣了一下,她很快就回过身去冲着父亲说道:“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为止吧。你也别再祸害我了。”
“你别走!别走!”看到母亲空着手离开,父亲立刻就追了上去。
虽然母亲让父亲非常失望,但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爱却还是一点都没减少,否则他不会完全无法接受她的离开,甚至已经到了快要疯狂的地步。
母亲快步走到路口的位置便上了一辆豪车,很快,这辆车子就发动了引擎然后驶离了这里。
而父亲则一路傻傻地追着,所以当父亲追到马路的时候,直接被一辆车给撞上了。
因为是雨天,本来路况就没法看得很清楚,父亲又这样直接冲到了马路上,所以才会直接被旁边开来的车子撞得飞了出去。
从家门口追出来的许洛言就恰巧看到了这样一幕。
父亲就像是飞出去一般,而随后又摔回地面。
他看见父亲的头部很快就流出了殷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虽然很快就被雨水给冲散,但是那流在地面上的血液却像是印在了许洛言的心里一般。
父亲用自己的一辈子爱了一个女人,他真的是用尽自己一切的东西去爱这个女人,但是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悲苦的结局。
父亲的确贫苦,不管如何努力打拼,最后却还是无法拥有更多。
父亲已经在这个贫民窟呆了20年了。
他所深爱的这个女人并不能陪着他吃苦,居然在他最辛苦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头也不回。
到底是现在的人心这般残忍,还是……
从那一瞬间开始,许洛言仿佛看穿了很多事情,在他的心里开始滋生一种叫做‘恨’的情意。
他恨那些现实势利的女人,尤其是那种将贫富当作衡量指标的女人。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曾经温和的许洛言变得像是刺猬一般,他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
即便是伤害,也得是他去伤害别人,而不是让别人来伤害他。
父亲也是从那天开始变成了植物人,医生说也许会在某一天醒来,但是也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睡着了。
而他从16岁那年就辍学了,出去四处打工,只为了可以负担父亲的医药费。
但是即便他一天同时打好几份工,辛苦到差点当街昏倒,他还是欠了好多钱,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更加懂得人情淡薄。
当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没有人会真的向你伸出援手。
最后你能够依靠的,终究还是自己。
而后来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他给剧组送便当,但是却被导演给看上了。
导演叫住他:“这边正好却一个群演,你要试试看吗?”
许洛言有点意外,但是最后他还是错愕地点了点头。
即便只是群演,但是从那次的表演之后,他的星途就开始顺利起来了。
那个导演跟他说:“没想到你这么上镜,我下一步戏的男二号差不多就是你这样的类型,要不要试试看?”
那部戏让他大红大紫,而这样的顺利是他从未想过的。
从那之后,演艺圈多了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许洛言。
大概是因为过去的那些母亲对他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变得那么刻薄。
高箬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沉默了好久。
她徐徐地转过脸去看向了正坐在休息区看剧本的许洛言,其实谁都有一段不为人所知的过去,而这段过去可能是塑造了你的性格最重要的一段过去。
许洛言的心里有一段伤,而这段伤是谁都不能触及的。
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所以那天当她提起他的母亲的时候,他的反应才会那么过激。
原来是这样。
看着许洛言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柔和了起来,高箬对于这个男人突然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责备。
她走到许洛言的身旁主动坐了下来,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许洛言不悦地皱起眉头:“请你滚开,行吗?”
高箬轻挑了下眉,淡淡地扫了许洛言一眼,然后倾吐了口烟:“到底为什么你这么厌恶我呢?是因为的跟你母亲长得像吗?”
提到母亲的时候,高箬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许洛言那骤变的神色。
许洛言咬牙切齿地说道:“最好注意一下说话的分寸。”
高箬不以为然地勾起唇角:“刚才不巧听说了你的事情。”
“所以呢?”许洛言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
“我只是来跟你分享一下我的不幸罢了,这样说不定你的心里能够好受一点?”高箬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许洛言倒是有点意外,她来分享她的不幸?为什么?为了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
他那样针对她,她为什么还得想办法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
许洛言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高箬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