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学院行程最后,亚瑟把索菲亚带到他的住处。
西境魔法学院给每位学员配给了很大居住空间:除了卧室、主厅和独立的盥洗室外,还有“收藏房”,说白就是私人“魔法实验室”。索菲亚在他书桌边端详了许久、又四处看了一圈,好奇地提问:
“你没有娱乐的物品吗?”
在她印象中,贵族子弟大都喜欢一种叫“浸入香”的东西,常常聚众像吸烟一样吸食——据说可以激发潜能、“离七神更进一步”。此外还存在有着许多用处和好玩特性的“魔法人偶”、能让人沉迷上瘾的“斗恶龙”纸牌游戏、有的学员还专门雇佣男女侍从打理房间、服侍自己……她从棺椁中苏醒后更是看见不少新鲜玩意,可这些在亚瑟家中统统见不着。堆砌成山一般高却不显乱的书籍、笔记上交错纵横的法阵……
“呵,你要是知道我上辈子用什么娱乐,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亚瑟腹诽道。异世界这些娱乐方式和电子产品相比简直不知道逊色到哪里去了,他一直把“回家”和“索菲亚”放在自己目标的第一位,其他的事多少有些漠不关心。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却打趣地回答道: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看着你就够了。”
索菲亚一下子变得眼神闪烁、假装四处打量:
“这算表白吗?”
亚瑟坐到索菲亚对面,欣赏着那双迷人眼睛:
“不算,接下来才算——”
他变戏法似的凭空掏出一束花。它的材质是红宝石,被雕刻成玫瑰的样式,反射着各个角度自然光,显得额外耀眼。对面的大小姐不会知道,这束花原料来自某根炎爆法杖。他看见索菲亚表情惊诧,忍不住调侃道:
“大小姐刚继承完家产,宅邸中不缺这类东西吧?”
“没有……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能做出如此复杂的雕刻。”索菲亚瞥了他一眼,正欲伸手拿,突然又追问一句:
“是不是我拿了就得做你女朋友,大法师阁下?”
亚瑟假装正色道:“是的,等价交易。送了你那么多礼物,你只需要把自己送给我就行。”
“真的?我可是怪物,你吃亏了~”索菲亚露出掠食动物般的眼神,随后舔了舔嘴角、将亚瑟压倒在床:
“我胃口很大的,你得再送点血液哦!”
少年就这么躺在床上,享受着索菲亚的气息;她则正准备索取对方血液。突然间房门敞开,佩洛西跌倒在地。她精心打扮的着装上沾染了些许灰尘。索菲亚连忙把她扶起来,发现原来刚刚忘了关门。
尴尬爬上每个人脸颊,亚瑟下意识解释道:
“佩洛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你们俩干什么,和我有关系吗?”她抹掉脸上污渍转头就跑,叫都叫不住。亚瑟追出去,这才感到事情棘手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口偷听的?
索菲亚不知不觉绕到他身后,安慰说那孩子肯定因为误解一时赌气,不用太放在心上。
“为什么我要生气?哼,男人都是这种性格!”
佩洛西走走停停,撅起嘴,食指不停地相互碰撞。她本想来找亚瑟借笔记,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糟了!这下亚瑟肯定知道我喜欢他……”
随后她脚步慢下,失落地自言自语道:
“可是,他看起来那么开心……如果我的话,能让他幸福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回到住处附近。邮筒中多出了一封信,那封信鲜艳的署名让佩洛西有股不详预感:
维罗妮卡。
……
“从这点上来讲,神话形态和正常形态是两位一体的……我更喜欢用另一个词来形容那个控制你身体的人:潜意识。”
索菲亚在一旁专注听着,时不时眉头舒展。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神话生物形态和诅咒没关系,更没想过梦境也蕴藏着许许多多神奇的知识。
亚瑟当年作为隐修会十二使徒之一,有远远超出一般魔法师的知识储备,其中就有与“神话形态”相关的内容。讲到这里他隐隐有些头痛,就仿佛脑中什么东西在阻碍他。
眼看太阳向西边沉下,亚瑟心里浮现一种负罪感:就好像上辈子在地球时,到自己家玩的女孩子因为天色太迟不方便回去,干脆留宿一晚这样的展开……
亚瑟摇摇头,向索菲亚正色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晚上还要找佩洛西谈谈……”
看着她渐渐奇怪起来的眼神,亚瑟感觉她似乎误解了什么,忙解释道:
“那孩子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得想个主意骗她。”亚瑟直视索菲亚清澈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你也对隐修会到底代表着什么一无所知……”
……
罗宁作为女王直辖的三位龙骑士之一,9阶巅峰,人称太阳骑士。他本人表面是女王贴身护卫,平时总看不起别人;但传奇法师经过时,就轮到他自卑了。那位突然出现的天才女子几乎夺走了罗宁的全部,甚至包括他的心。
她的名字叫玛洛恩,总是出没于琥珀宫皇家图书馆、或是圣安东尼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她几乎把帝国所有书都翻了个遍。想找她,准是在和书有关的地点。她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脸色都显得困倦、头发蓬松不加打理——看起来根本无法和“传奇法师”联系在一起。
即便如此,罗宁还是能清楚感受到玛洛恩有多么强大:甚至站在她旁边,罗宁也会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平视对方。
而罗宁,名义上的9阶巅峰,实际一辈子与传奇无缘。
他知道自己胆小怕死,担心有一天那群兽人攻破北方要塞——然后轮到他亲自上战场。
他担心西境后方突然生出什么变故,也要轮到自己上战场。
“为什么!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罗宁内心咆哮。软弱无力、生于贵族家庭襁褓中、只会徒有其表的花哨战技……不知不觉中踏过大师阶、不知不觉逼近传奇。罗宁太清楚,自己没胆量与他人战斗。其他几位龙骑士真刀真枪爬上这个位置,自己却是关系得来的。罗宁比他们高的恐怕仅仅是几点战气值上限。
“连……连我的坐骑,我的龙都看不起我……”
罗宁一想到这里,恨不得跟邪神恶魔之类的存在签订个能克服恐惧的契约。
突然,他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去——跌出了世界。
罗宁满身冷汗看向眼前。黑暗、触手填满天边,自己坐在长桌一侧——另一侧的陌生男子和自己一样不知所措。但对面还有一位兽人战士……看样子似乎是女性。
他们都惊恐地发现:
自己用不了战技了!
什么剑士和狂战士的战技、牧师的神圣术、法师的法术……全都用不了了!
他们三人齐齐望向长桌最上首的黑王座,只见神秘人随意地坐在那里,面容模糊却释放出一股无形威压。
“完了,真有邪神回应我?”罗宁暗暗叫苦。
“欢迎加入真理教会。”
亚瑟伸出双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