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雪后,很长一段时间,昌盛都没有到桃园去。
他就窝在家里,和小帅帅、小婉儿逗乐。
“爷爷,什么时候可以到桃园去呢!”小帅帅抬起一张稚气的脸儿,问爷爷。
“就是,爷爷,婉儿也想去。婉儿要摘花花!”婉儿看哥哥问,赶紧也凑到爷爷怀里,撒着娇。
“宝贝们,今年没花花了,也没桃桃啦。”昌盛给孙子们说。
“为什么呀!”婉儿问。
“倒春寒,花儿被冻掉啦!”昌盛拨拉着婉儿的小耳朵。
“爷爷,什么是倒春寒?他是个坏人么!”婉儿刨根问底。
“就是下雪了,冻掉啦!”昌盛觉得真不好说清楚。
“那为什么要下雪呢?雪不喜欢桃花么!”婉儿又傻傻地问。
“你这小脑瓜里想什么呢,机灵古怪的!”昌盛被婉儿逗乐了,笑起来,用双手把婉儿抛向空中,又接住,反复几回,惹得婉儿“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爷爷,帅也要‘高高’!”小帅帅把胳膊伸开,等爷爷抱他。
“好,好,咱帅帅也要飞啦!”昌盛放下婉儿,抱起帅帅。
昌盛在家哄孙子,被两个小家伙缠住了,把桃花的事竟然给淡忘了。
有一天,他正领着两个孙子到商店里买东西,月兰急急地来了。
“走,咱赶紧回吧?”月兰把昌盛叫到一边,轻声说。
“咋了,这么急晃晃的!”昌盛问。
“走,回去你就知道了!”月兰怕告诉昌盛,这地方人多眼杂的,传来了不好。
昌盛抱起婉儿,月兰抱了帅帅,往家里赶。
走到路上,没人的地方,昌盛又问:“这会能说了吧,到底怎么啦!”
“前面穆清秀到家里来报信,说是泰儿在城里开车时出了点事!”月兰抱着娃急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的双腿也发软。
“那要紧么,人怎么样?”昌盛心里一惊。
“清秀说是不太要紧,但急需钱,要住院!”月兰眼泪都出来了。
“赶紧走,回家再说!”昌盛心里慌慌的,他担心泰儿,几乎是小跑着往家里去。
一进院门,就见清秀站在那儿,转来转去地搓着手。
“秀娃子,李泰他怎么了!”昌盛冲着穆清秀问道,声音里透着恐慌。
“盛姑父,您别太着急,李泰他就是受了点伤,不太要紧的!”清秀安慰老人。
“伤得重不重?咋伤得,人现在哪儿?”昌盛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到儿子身边。
“李泰开着车,快到进城时,一摩托车从侧面突然窜也来,李泰本来可以躲开的,但另一面刚好有个人骑自行车过来,李泰为了躲开别人,就直接一踩油门,把车撞到路边的树上了,自己受了伤!”清秀额头上冒着汗。
他早上刚好搭李泰的车去城里,却出了这事,他也吓得够呛。把李泰送到医院后,跑来找钱。
“爸,您这儿还有钱么,我带了二千,不知够不够!”秀莲已经拾掇好了,准备马上出发去城里。
“有,有,我们这儿还有!”昌盛要找月兰去拿钱,谁知转身不见了月兰。正在他焦急的时候,见月兰从堂屋里匆忙地出来了。
“秀莲,这些钱你先拿,赶紧去医院,救人要救!快去!”秀莲接过婆婆递过来的钱,装进包里,扭头就走。
“月兰,把孙子看好,我去看泰儿!”昌盛嘱咐道。
说完,大步和秀莲、清秀一道出了院门,直奔城里。
来到医院,清秀带着他们一直到了李泰的病房。秀莲先扑进病房。“李泰,他泰!你怎么啦!”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是医院,别这么大呼小叫的!”护士正在给李泰输液,对着冲进来的秀莲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啊!”秀莲见李泰躺在病床上,人还好,心里放心一大半。
李泰见家人来了,想挣扎着做起来。
“爹,让您老人家担心了!”李泰说。
“泰啊,你咋样,哪里受伤了!”昌盛走到病床边,手拉着儿子的手,心疼地问。
“就腿上划破了点皮,不碍事的,爹!”李泰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看!”说着,李昌盛就要揭起被看儿子的腿。
“别别别,爹,这伤口刚包扎着,不能见风的!”李泰没让爹爹看。其实他的小腿骨折了,需要手术。
“爹,有秀莲陪着我就行,您在这待会,就回去吧,不然娘在家会担心的。”李泰说。
“没事,我在这多待会再回去!”李昌盛想多陪一会儿子。
“清秀,你帮我去一楼门诊看看,该交多费用!”李泰说。
“好嘞!”清秀应着声,就出去了。
大夫进来了,跟着刚才那个小个子护士。“这个病人的家属来了,尽快安排手术,不能再拖了!”说着,大夫掀开被子看了看伤口。
“本来你这情况该早安排做的,因为手术押金没交,所以稍稍等了几个小时。现在我们就去安排,马上手术!”查房大夫干脆地说道。
“啊,还要手术?”李昌盛听糊涂了。刚才不是说只是皮外伤么,现在怎么又要手术?!
大夫出去了,李昌盛问李泰,“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你爹,你得跟我讲实情呢!”李昌盛有些严肃。
“爹,我不想让你和娘为我在操心!”李泰轻声说。“小腿骨折了!”他跟爹解释道。
“你这孩子,都到啥时候了,还怕我们担心!你要有三长两短的,我跟你娘咋交待呢!”李昌盛跟儿子说。
“爹,您别生气,我真的没事的。就一小手术,我人年轻,能承受得住呢!”李泰跟爹爹说。
一会儿,护士通知准备手术,就把李泰推着进了手术室。
“泰儿,别怕,爹爹就这儿等你出来!”李昌盛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着。
“李泰,要挺住啊!”秀莲听说要手术,心里也担忧得很。
李昌盛在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坐下,又站起来。他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心里七上八下。
秀莲也一样,先是坐在手术室门口,趴在门上听听动静,又折回来,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李昌盛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高个子大夫,摘掉手术口罩说:“一切顺利,手术很成功!”
昌盛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他快步上前,看见泰儿脸色苍白着,被护士推出来。
“泰啊,泰啊!”昌盛呼唤着。
“李泰!李泰!”移动病床另一侧,秀莲轻轻唤着丈夫。
李泰仿佛从一场梦里归来,疲倦地睁开眼睛,嘴张着,但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们家属先别急着和病人交流,他现在需要休息!”护士严肃地说道。
“哎,哎,知道了!”秀莲答应着。大家只是静默地陪着李泰,默默地心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