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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要遗憾

这天例会散会后,景宁同另外两个小组的组长韩帅、老卫一起走出会议室。韩帅不怀好意的关心景宁:“听说你给晶晶放大假了,有魄力。晶晶美女是去结婚,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一提结婚景宁就心情不好,也不想让韩帅拿她当快乐谈资,她反过来奚落韩帅:“今年你的工作任务又完不成了吧。年初时还夸口今年要追平我,现在就算有神仙帮忙你也追不上了。不忍心赢你太多,我只好给顶梁柱放假了。”

韩帅不在乎的样子,执着的掐着女同事的婚姻情事好奇,“我能等到你和翟远林的喜酒不?不会是分手了吧?”

“你要对自己的寿命有信心。”景宁关心的看他。

韩帅扭头寻找老卫做外援,“老卫,你看这种女人。”

老卫笑呵呵:“你们俩的事永远拎不清,我不掺和。”说完快步走了。

老卫走远,景宁对韩帅说,“你就别惦记晶晶了,她好得很,何况你俩之间你是没良心先结婚的那个,别招惹她。”

韩帅痞痞的,“我啥时候把她当真了?都是年轻人,平时开开玩笑乐呵乐呵,不过都是玩儿,调调情而已,增添生活情趣嘛。”

景宁刚吃了楚端的亏,韩帅这一席话句句好像都在说自己,她对韩帅凭空里更多了几分憎恨,剜他一眼,“男人没个好的。”

韩帅也不反驳,却转了正色,声音放得很低,说,“唉,有内部可靠消息,石头儿要升迁了,去做副总。部长这个位置空出来了,继任者待定。你,最有希望。”

景宁好笑,“这种传言打我进了公司就在传,这次就是真的了?告诉我干什么,你一个人知道偷着努力去呗,我又不和你抢。”

“嗨,我贵有自知之明——咱肯定没戏。形势很明了,对你最有利。你是石头儿一手带出来的得意弟子、又是他最倚重的,老卫和你还算有一争,毕竟他资历深、影响力和关系网比你略占优势。我嘛,是最差先生,直接过滤掉了。提醒你啊,看准机会抓紧下手,错过这一站不知道还得熬多少年。我将来有个女上司比有个男领导有趣儿很多啊。”

景宁才不信,“说的一套一套的,得了吧你。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自己馋那位置吧?告诉我是想和我交换消息?可惜我什么都不知道,帮不了你。”

“你看你看,想歪了不是?我争不过你,只是好心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所有心思都应该放在这件事上,围绕着这个方向努力表现。这可是关键时刻,现在用好每一分力胜过你平时十几年的加班熬通宵。”韩帅寄予厚望的拍拍景宁的肩,语重心长的样子。

“多谢多谢。”景宁笑笑,对于这样的敏感的、未辨真假的消息她兜圈子打太极,“上头选人用人有他们的考虑部署,咱们除了服从就是服从。你最了解我,我傻,你又不是不知道?”

韩帅也笑了,“装吧你就。不过也是,女人嫁得好远强于男人干得好。翟远林是有钱有派头的有产者,蓝筹潜力股,嫁了他你还管什么升不升职的,当太太享福就对了。不过呢,恋爱谈得太久就没意思了,新鲜劲过了以后男人是很容易被别的女人撬走,你速战速决吧。哥哥这是提醒你。”

景宁面无表情,“已经下班了,午饭我请你,吃什么?”

韩帅笑的灿烂,似乎巴巴的就要点头了,一张嘴却拒绝的毫不犹豫,“别!你没时间,我怕被老婆误会。咱俩单独吃饭公司里又有绯闻,不好不好。”

景宁点点头,“对老婆忠诚的恋家男人我最喜欢,你走吧。”

韩帅好笑的瞅她一眼,忍不住又强调,“宁子,那事,真是你的机会,得天独厚的机会。若是老卫当了部长,你是第一个被修理掉的。”

景宁好笑,“别瞎说,修理我干嘛?谁当头也得有手下吧,我这样的手下挺好的。”

景宁把韩帅的话彻底当成了流言,扔到一边。

周末,翟远林的助理小林直接来找景宁去婚庆公司定套餐。景宁觉得自己完全被打回原形了,那一棒子是蒸发的楚端和翟远林共同轮下来的。随即头就大了:和翟远林之间的事情何去何从她一直逃避的没有细想,而小林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不停的擦着被毒太阳晒出的满头汗,她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去”。

小林看到她皱紧的眉头,知道自己有点冒昧,满脸堆笑,着实不容易一般的解释说:“时间紧迫,再定不下来只怕婚礼日子得往后拖,翟总打回电话让我务必今天把事情定下来。”

景宁给翟远林打电话,不想那部私人手机又是历桦接的,说翟总在开紧要的会,景宁若是有事她可以稍后转达。

景宁忽然有个念头:还是历桦更合适翟总,起码工作的时候两人能见到。而翟总只要清醒着就是在工作,何况历桦对他的暗恋痴迷藏都藏不住。历桦的事情上,景宁一直都看不懂翟远林,他明知道历桦的心思怎么就能六七年间一直做出不知其情的样子?还是公私分得太清了?总之他的修为令她敬畏,他的态度更有些高深莫测。

景宁有些想借题发挥玩拖延的意思,对小林说:“等我和他联系了再说吧。”

小林苦恼的挠头,“景宁姐您就走吧,我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以后就没时间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说,您和翟总再联系吧,啊?”

景宁叹口气,“好,先定了再说吧。”

正是爱困顿的午时,满心不情愿的小林还得陪着未来的老板娘坐在婚庆公司临街橱窗的接待席里。然而“老板娘”似乎比他还不情愿,一直心不在焉的沉默着,只是看着橱窗里成簇的火红玫瑰发呆。

婚庆店里永远的温馨喜气,阳光斑驳细碎披泻在眼前、身上,也照在铁艺花架和星星点点的米兰、满天星上。橱窗里成簇的玫瑰、百合、铃兰花多了阳光的光华,氤氲迷蒙。做接待的女孩子被擅长砍价的小林折腾到崩溃:“求求你了,先生,真的不能再讲了,真的只能是这个折位了。”

一直旁观价格战的景宁也忍不住笑了。女孩子对景宁说,“小姐,我们店从来没打过折,给你们优惠已经破例了。你男朋友讲价太厉害了,太会持家了。”

“他是我朋友。”景宁忙纠正,但还是看到小林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女孩子尴尬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弄错了。”

这误会虽小,但弄得所有人都兴致索然。景宁不怪这个女孩子冒失,反而打心眼里对她表示理解:到这里来的男女有几对不是要结婚的正主呢?只怕人们还会以为她和小林是姐弟恋。

终究意兴阑珊了,她看向窗外。林荫道里有对小情侣像是吵了架,男孩子连说带比划围着女孩转,急出一头汗;女孩躲闪着不看他的恼怒样子,却渐渐消了气,期期艾艾的开始啜泣。男孩变成了软语安慰,高高的个子低着头、驼着背,殷勤的给女孩递纸巾、擦眼泪。两人几句话之间就和好,情谊融融,窃窃私语的埋怨着、宽慰着对方。盛夏的阳光星星点点的,铺满整个世界,一对年轻美好的身影被阳光闪烁得模糊朦胧,像绘本画册里的人物一般清浅、幸福弥漫。

景宁感慨:情浓如此,不管错在谁男孩必定都是认错的那个。恋爱,还是要在年少轻狂时才有香甜和甘洌的味道。说什么初恋时不懂爱情,待到你懂了,已经升华成干涩的理论了,掺杂太多理智物质的考量,失掉了萌动的心境和起伏忐忑的情潮。

她不就是这样?就算楚端没有诚意的对她勾勾手指,她也会抛弃谈婚论嫁的翟远林跟他跑掉。翟远林却永远都是西装革履面目冷静的形象,千年不变,他此刻毫无疑问是在忙他此生最重要、最钟情的事业。翟远林的心里真的有她吗?而她明知道自己心里没有他,还要和他结婚?

满目阳光瞬间变得刺眼,要灼伤人的眼睛。橱窗的玻璃上可以看到名叫景宁的女人的投影,如果以陌生人的眼光仔细打量端详:这个女人就很老了吗?比窗外那对大孩子般的小恋人老出去十岁了吗?

景宁被自己不经意的一问问明白了:这不是她要的婚礼,不是她要的婚姻,更不是她想面对的后半生。她要的,是能触动她心的男人,要两情相悦的欢喜、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不是和不相干的男人定婚庆公司转婚纱店。

像是跳出了庐山,景宁清醒的认识到——翟远林不是她的良人,他和她之间只是配合和友谊。

景宁站起来,对小林说:“我还约了人,咱们走吧。”

景宁突然要走,小林以为是他让“老板娘”没兴致了,陪着笑的自我检讨,“方案还没定,要不就这套最贵的吧,我刚才是瞎讲价,景宁姐你别生气,翟总说花多少钱都行……”

“不关钱的事,你回公司上班吧。”

“上班?”小林愣。

“你去忙正事,”景宁已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了,“你转告翟总,是我让你回去上班忙正事的。”

这一刻,小林觉得这位清淡温和的“景宁姐”同翟总的气度风格真是一样一样的:不苟言笑、不辨喜怒。

景宁回公司已经是下班以后,在停车场里遇到了武匀,他在车边站着,手里拿着文件夹转着玩,看不出是刚来还是要走。经过几次相处,她和武匀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不是通过工作相识所以交情的性质被划分到私交的朋友范围内。景宁经过他时打招呼:“要走啊?”

武匀对她指指远处的电梯门,提醒道:“坏了。”

景宁步伐快,一时刹不住疾速的脚步,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来,郁闷的皱了眉,“怎么这个时间坏了,你是在等吗?”

武匀点点头,认真的说,“在修呢,一个小时前说半小时就修好。”

这话说的很有趣,但景宁现在烦躁且郁闷,笑不出来,对他闲闲的态度也很是看不惯,说,“看来你不着急,我爬楼梯上去。”

武匀不是很赞同的看景宁的高跟鞋,“我总想着一分钟以后就修好了。万一你爬上十五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我乘着电梯上去,千万别后悔。”

景宁被他逗笑了,想想自己此时有些暴躁的影子,确实不如他从容。但她还是不想像他一样傻等,“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

“不然怎么办?电梯坏了。”武匀束手无策的探手。他穿着端正的职业正装,斯文的眼镜又为他的气质添了诚恳,然看在景宁眼里全是狡猾的伪装,不禁想到:自己的上司或者手下如果也这么偷懒耍赖,她还真是没有办法。

武匀和景宁闲聊,“别着急,心急上火不如稍微等一下。对了,这个时间你回来干什么,你们公司的两层楼都已经锁了。”

景宁无奈的叹气,学着他的样子在自己的车头上半站半靠着,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面对面。景宁说,“去和看楼层的大伯聊聊天。”

武匀呵呵的笑了,对她的从善如流满眼赞赏。

景宁问,“笑什么,你刚才不就是这么说话的?”

“我是累得脑死亡了,来这里透透气。”武匀说。

景宁这才看清他一脸倦意,头发微微的凌乱着,而他的车也还是没修,想来他刚才说偷懒的话也都是在调剂状态,其实是疲于奔命的状态。

“你眼睛怎么是红的?”武匀问。

“和你一个原因。”景宁想也不想的说。

“和你说话很有趣。”

“因为我很配合你嘛。”

“咱们要不正常点说话吧。”

“刚才的你不正常吗?”

武匀呵呵的笑了,站直身,“好了,走吧,上楼。”

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两位物业的管理人员,远远的就对他们大声喊:“能用了。”

两人于是并肩走了过去,经过物业的人时武匀微笑着表扬他们:“效率够快的。”

景宁默默的翻个白眼:一个多钟头还说效率?武先生这是反讽吗?

物业的人对自己摇头,不是很满意,“不行,几分钟就能修好,结果折腾了二十多分钟。”

景宁惊讶的看武匀,他刚才不是说“一个小时前说半小时就修好”的?她听得很分明的。

武匀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说,“我表走快了,时间算错了。”

“再也不相信你了。”景宁哼他一声出了电梯,最近一直习惯向下绷紧的唇角轻轻的翘了起来。

一个人的电梯里武匀也笑了:这个女孩其实挺有意思的,不像传言中那么刻板冷硬,精明凌厉倒确实不假。

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景宁接到石部长的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聊天”,景宁不禁惴惴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纪律。但是部长大人心情很好:“听说你给晶晶放大假了?人事制度上不允许啊,你可没有那么长时间假期的权力。”

景宁解释:“晶晶要结婚了,双方父母都不在身边,两个年轻人操办起来没经验,事又杂,就多给了她几天假。”

“这是她的喜事,不过损失受累的就是你了,你现在是关键时候,我正想给你增加工作量。”石部长一副盘算的样子,双手两个大拇指绕着圈的在玩,说,“晶晶很能干,你好好调教吧,我看将来能接你的班。”

景宁心中一动,晶晶接她的班,那她去哪里?随即想起了韩帅的话:石部长要升任副总了,空出了市场部部长的位子……

景宁迂回道,“晶晶有拼劲、性格活泼敢想敢干,才比我小三岁而已,我看着都有后生可畏的感觉了。下次竞选小组长的时候我还真得小心她了。”

“你比她稳,她是冲锋陷阵的人,你是将帅之才。”石部长敞开了话题说,“最近你听到传言了吧。我升副总了。”

“真的!太好了!恭喜您!”虽然这已经是唠叨很多年的话,但听当事人肯定的说出来,景宁的高兴比想象中多很多。她是石部长一手带出来的人,石部长拿她当衣钵传人和关门弟子看,从来不掩饰对景宁的欣赏和偏爱。景宁也把他当了长辈一般,两人关系匪浅。当然背地里也有揣测两人交往性质的谣言,但当着两人的面谁都没敢乱说一个字,因为石部长可不是好惹的:他是创业元老,霸权的很,董事长面前也是称兄道弟、外加瞪眼珠子的跋扈主。

石部长没有笑,还不如他平时同人打招呼时的喜庆,有一丝说不清的成功后的疲惫和空虚。他环视室内,“这间办公室我用了十多年,当初坐在这里的时候刚刚三十岁,腰围二尺四,现在腰围三尺三了。”

景宁笑了,“您的腰围和您在业界的地位共同进步。”

石部长更多的是感慨,看着景宁寄予厚望的样子,“现在我要离开了,公司让我推荐这间办公室的新主人,我提到了你。”

景宁没有当即感谢,只是沉静的笑笑。这种反应可不是一个被“内定”者应有的反应,石部长问,“怎么,不想干?”

景宁怕石部长误会她不识抬举,忙摇头,“谢谢您的栽培,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气,也有些担心,也许是面对变化的不适应吧。”

石部长认可的点点头,他是那种以喜好为原则人:看着顺眼的人怎么着都行,哪怕和他对着干他都会说你有个性;看不顺眼的人就算是座金佛他也会嫌你晃眼招摇。景宁好运气的属于前者,更好运气的是她的竞争者韩帅、老卫在石部长这里属于后者。

“你要是太过高兴我还后悔推荐你呢,这也证明你没有私欲。那些跳着叫着争这个位置的人都是奔着搂财的目的,这一摊子交给他们我不放心。”石部长愈发觉得自己是个眼光独到的伯乐,拍拍红木椅子的把手,问,“敢不敢来试试我这把椅子,虽然它快被我撑坏了,也许你想换个秀气、瘦人款的,不过我不建议你换,你迟早也要结婚怀孕的嘛,只怕到时这把椅子盛不下你的肚子。”

景宁笑了,想想无论男女事业都是安身立命之本,那些爱你的、你爱的人都靠不住。她拿出郑重严肃的姿态,“我会继续努力。”

石部长对她上进的态度很满意,特别叮嘱到,“这期间领导层会对你进行各方面的考核,你不要得意,事请没有板上定钉。你要把握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是运筹帷幄和协调关系的大局能力,不是你平时的‘能干、任劳任怨’。也不能过于冒进显露锋芒,最重要的是小心不要出错,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老卫、韩帅都在等我让出这个位子,等得都不耐烦了。”

从石部长办公室“聊天”出来,景宁想到了韩帅给她“出谋划策”的那一番话,果真她是被内定的那个。

这算什么?情场失意之人必然职场得意?倒是能把她这些天的低落情绪略微拽上来一些。但升职、加薪这样的弥补远不及相爱的人一个微笑和鼓励来的贴心,景宁始终兴奋不起来。

她给翟远林回拨电话——方才在石部长办公室里时远林就打来了,碍于场合她手机改了震动没接。想来小林同她分开一转身就汇报给了他的老板,否则翟总是不会这么快找她的。

“小宁,你停掉了新房的装修?”

“嗯。”

“为什么?想换装修风格了?”翟远林的语态像家长,在看孩子拿不定主意的反复修改一幅手工作品。而景宁这个孩子刚刚彻底明白自己不喜欢画画,她要离开寂寞的画室出去敲热烈架子鼓。

景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我想……”

“我知道了,”翟远林充满笑意的打断她,“你生我的气了,这些事是应该我陪着你一起做。这样吧,既然已经停了那就先放一放,这两天我走不开,下周我回去一趟就陪你忙结婚的事情。对了,我还给你买了礼物。”最后这句话带着少见的甜蜜和神秘。

翟远林这样的语境和应对、又是长途电话里,景宁的嘴张张合合几下,要说的话终究因为时机不对说不出口。良久,叹口气,“好吧,等你回来再说吧。”

通话结束,翟远沉吟着久久不语。他房间的门是虚掩的,门被历桦敲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听到,历桦微微探头进来,看他在发呆,更用力的叩两下门,问:“翟总?”

翟远林这才回神,见她站在门边,问:“有事?”

“时间快到了,该走了。”

今天是要见重要客户,翟远林和历桦一起下楼坐进车里,车子开到半路,他忽然想到自己忘了准备一个重要的东西,于是吩咐历桦:“你去帮我买个钻戒。”

“啊?”历桦看着他发呆,表情是有些震惊的:钻戒?不会是买个客户的,那是送给谁?让她去买?

翟远林不解释,补充一句,“那个东西如果不合适大小是能改的,是吧?”

不待历桦反应过来,他已经做了决定,对司机说,“经过商业区停下一下,让历桦去办事。”

历桦由衷的不想去,急急的说,“可是你是要去谈价格,我得跟着你……”

翟远林看似无意的瞥她一眼露出几分不满,不容商量的态度,“这件事更重要。”

历桦咬了唇,声音冷了,问,“要几克拉的。”

翟总疑惑了一下,显然不了解“克拉”对于钻戒是什么概念,说道,“你看着买吧。”

翟远林商人的嗅觉和敏感终于被景宁的反常应对唤醒了,出于不好的预感,他第二天就赶回来了。他和景宁从开始就是很严肃端正的目的——以结婚为终点的相处,翟总生活和工作圈里的朋友都知道两人即将结婚,这个节骨眼儿上是不能出问题的。从未有过的,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他直接让司机把车开上了高速路,快进市区时才给景宁打电话:“我马上到你公司了,接你出来吃饭?”

“你怎么回来了!”景宁还没有接待过不通知就出现的翟远林,着实惊讶,“生意谈的不好?还是回公司处理事情?”

“回来和你照婚纱照,我在门口等你还是上楼去接你?”翟远林此时是称职的要迎娶新娘的喜庆口吻。

仓促见面景宁还没做好应对准备,更不习惯他的热情,而且也很为难,“我刚布置了组里人要加班,现在离开不好。”

“那就不出去吃了。”翟远林说,没等景宁再说什么就挂断了。景宁奇怪的看响着盲音的手机:他这是生气了?不像。那什么意思?

助理阿凤敲门进来了,眼睛亮亮的看景宁:“组长,有人找你,在接待室,你去看看吧。”

阿凤是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冒失女孩子,经常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景宁一看就知道来的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她“买通”了,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景宁决定干脆演一个“巫婆”角色给阿凤“上一课”,于是板了脸,摆出绝对上司的官僚作风,问:“有没有预约,没有的话你去问他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

阿凤满口答应客人景宁会去见他的,景宁这话立刻让她变成食言和说话不算数的人。她得想办法让景宁过去,阿凤说,“是一个特别帅的男人……”

景宁知道是什么让阿凤对这位客人如此优待了,她不容商量的打断阿凤、也把这位客户打发给别人,“问他有什么事,看交给谁能接待一下。”

阿凤泱泱的准备出去,景宁叫住她,嘱咐道,“我出去一下,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出门时景宁经过接待室,门半掩着,能听见阿凤略带歉意的话解释说,“……她有重要的事情刚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您……”

直白且正常的场面话被阿凤说得像是对不起人似的,景宁听的直摇头。随即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声说:“那我先走吧,她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我过来……”

景宁倏的停住脚步,这个声音的主人立刻浮现在脑海,她转过身紧盯着接待室的门口。脚步声响起,是阿凤送客人,出门的两人看见景宁也站住了。阿凤想给客人做介绍,但显然这是多余的,她身边的大帅哥看着景宁已然笑了,立刻视她这个小助理为无物了。

景宁唇角抿紧,拿出应对客户的官方态度,依旧不够热情:“你好,楚先生。”

这个的称呼传达了她的疏远和轻微的敌意,楚端当然明白,就想笑,问:“要出去?”

“是。”景宁答,心里恨恨的想着:托你的福要去和未婚夫分手。

她接着问道,“楚先生这次来是要商量与我们公司合作吗?阿凤你认真接待一下,介绍下咱们公司,一定要接待好楚先生,他可是S城的大客户!”

阿凤一直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两人之外,不过这个任务她是相当乐意接受的,热情的想引领楚端去她的座位:“楚先生,请随我来。”

楚端仿若没听见,只是看着景宁,眼睛却是笑的,那意思像是说:看你演戏到什么时候。

景宁不理他,很高傲的身姿离开,临转身前看楚端的最后一眼余光变成了略带凶恶和厌恶的凌厉。

楚端被瞪了这一眼后笑意才从眼神扩散到表情上,仿佛被瞪得很开心。他对阿凤笑笑,“对不起,我找景宁有点私事,不打扰你了。”说完追了景宁出了门。

阿凤也明白了,这位令人窒息的大帅哥找景宁其实没什么生意要做,而是为了“私事”,她觉得自己被两个人晾在一边了,郁闷的叹气,“当官的就可以这么牛么……”

景宁乘电梯已经下了停车场,迎面见到武匀和一位全身顶级名牌的女人相随,刚停好车要上楼的样子。武匀见到她,远远的打招呼:“要出去?”

“是。”景宁点头,边找着车子。她刚按下钥匙开了车锁,一阵车轮声由远及近的从进口处传来,有车子开了下来。景宁扫一眼那车就觉得眼熟,不由得定睛看过去,果然是翟远林的车,就皱了眉。车里的翟远林正在打手机,景宁包里的手机此时也恰好响了,她很容易猜到是谁打的,也知道为什么刚才电话里远林直接挂了电话,原来是要备上楼找她去的。

翟远林也看到她了,挂了电话下车,走过来,眼神亮亮的:“你这是要去找我?”

景宁点头,她就是出来找他的,担心远林会找到公司里去,没想到他还真找来了。

武匀和那位豪华美女还没离开,两人见到了翟远林就走了过来,翟远林也迎了上去。三个原来彼此认识,景宁局外人般隔了几步的距离看他们客气的握手寒暄。豪华美女好奇看向景宁,问翟远林:“翟总,这位是……”

“我未婚妻,景宁。”远林介绍。他语声温和,看向景宁,手臂也自然而然的搭到了她腰后,有些脉脉的情谊就流露了出来。

“未婚妻”这个称谓让景宁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变心的人,对从千里之外专程赶回来呼她一声“未婚妻”的翟远林更是愧疚。她看向翟远林,目光相撞,不禁心绪的垂了眼帘看向一旁的水泥柱子。

可是这一对恋人看上去却是情意融融的。

武匀看看翟远林搭在景宁腰际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抿了下唇,低头对自己笑了一下。武匀介绍身边的女士给景宁:“这位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部长。”

显然是因了翟远林的大面子,高傲的部长女士对景宁也热情了些。四个人寒暄后互相告辞,景宁上了翟远林的车,调转车身方向的时候,她看见武匀和他的上司进了天梯,与他们擦肩而过从电梯里出来的正是步调不紧不慢的楚端。

楚端没有焦距的茫然神情似乎在找人,却找的极不认真、不急切。特别是同温煦谦和的武匀身边走过,两相一对比,楚端那股子散漫不在乎的邪劲儿就更让她生气。

翟远林见她扭了脖子费劲儿的往后看,不禁也回头:“怎么了?”

景宁掉转身坐正看向前方,口气不善:“见到一个仇人。”

“哦?”翟远林又认真的回头看了看,停车场里只有一个楚端,他看了看笑了,乖哄孩子般的轻拍景宁的手背,“那个一身黑色的人?看着就不善,别生气了,做的不开心就辞职回家。”

景宁不着痕迹的挪开自己的手,心里叹气:向饭碗辞职的勇气她还没有,今晚先向你辞职吧。

晚餐找了典雅昂贵的酒店,堂皇的环境压抑着人的情绪,两人悄无声息象征性的吃点东西,饭菜被替换成甜品和饮料的时候,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被放在了景宁的面前,尺寸的大小很容易看出里面躺着一枚戒指,光华被盒子遮盖着,等待未来的女主人捧起打开并赞叹出声。

景宁的心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冷硬,看到锦盒的瞬间轻轻的颤了一下。可惜这颤动完全没有被翟远林接收到,他的眼里景宁对他的“礼物”是无动于衷的不声不响,他期待看到的惊喜完全没有出现,翟远林的心也随之颤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这个晚餐的结局。他打起精神笑着问:“不想看看吗?”

“我……”景宁觉得难以启齿,“我其实……”

翟远林看着她,兄长般的宽容而和耐心,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仿佛这不过是女人偶尔发作的小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景宁觉得自己的决心被小看了,她摆正坐姿,平肩端气的说,“我觉得你我之间更像是好朋友,聊天吃饭喝茶商量工作都很融洽,谈感情的时候也像在说公事,说结婚的时候更像在谈合作。”

翟远林眉想了想,点头,“好像是这样,我觉得很好,都是聪明人,直接接触事情的本质也很直率实际,就算你说是友情,友情也比爱情更可靠,不是吗?”

“可我想要爱情。”景宁这句话气势不足,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歉意,搅动咖啡的勺越转越慢。

翟远林也坐正,像是坐在谈判桌上,“我对你付出的是爱情不是友情。我听明白了,你觉得你对我像是友情。我知道女人有一种论断:男人的爱多过女人的爱时是最理想、稳固的婚姻。”

“那是对爱情无望时最无奈的想法,我不这样想,去爱别人也是一种需要,真心的爱自己的丈夫更是一种福气。”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我们相处一年了,一直配合很好。”

景宁想说因为以前她不知道自己也会疯,就算被对方轻易的放弃她也不后悔。再回来面对与他这样无法互动的感情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即便是所有条件都无可挑剔的完美翟总。

翟远林知道景宁没被说服,见她沉默无语,他说道,“景宁,想想你当初对我的认可,不会是没有道理的。咱们已经谈婚论嫁了,不是儿戏。你是生我气了,因为筹备结婚的事情,觉得我怠慢了你?我承认错误,这不是回来了嘛,向你加倍的赔礼道歉。”

这一番话说的面面俱到,景宁如果继续保持沉默,她还会成为“翟夫人”的,这顿饭也就可以结束了,她这些天的反常也就不过是女人的一个小脾气、小别扭。

但景宁还是摇头了,迎了翟远林略有压力的注视,极认真的说,“我想要爱情,远林。”

翟远林眉峰一蹙,看了景宁不说话,压抑间隐约有薄薄的怒气。

“责任在我。”景宁说,她愿意承担一切恶名和后果。

这种无所顾及不回头的态度也让翟远林明白她有多决绝了,他肃了脸,问道,“为什么?”

景宁不明白他这一问从何而来。

翟远林眼里亮着商人的精明,“不会没有原因,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快,你应该坦诚的告诉我。”

楚端的摸样就在浮现在眼前,景宁失了神。在决定悔婚的时候她不确定会失去什么,也许只是一段规划好的未来。她觉得自己像个孤独无悔的英雄,虽然更多的预感是她这位英雄最后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很早的阵亡成为烈士。

她说着,“有些感情拖着拖着好像就变成爱情了,有些婚姻拖着拖着也就一辈子了,我最近意识到自己在走这条老路。离开你,可以说是不明智的,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和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多半没有你这么成功,也许还没有你对我好,更甚至可能是我讨厌的人。但是我想在四十岁的时候可以感慨自己是个有故事、没遗憾的人,而不是一边享受丈夫带来的富足生活、一边问自己爱不爱他的麻木女人,我想活得更明白些。”

“这个‘他’,就是我了……”翟远林寒了心,他是从不发怒的人,何况他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了。远林长叹一声靠进椅子深处,一直前倾关注的姿势便和景宁拉开的距离,“我是重本质的人,以为你也是务实的人,看来你不是。爱浪漫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被浪漫冲昏了头那是很危险的。景宁,我可以当你是厌倦了出去玩,想明白了可以回来。”

景宁惭愧的垂了眼帘,“别给我退路,我没资格要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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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英国19世纪著名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后期作品,也是他思想上最为成熟的作品之一,与他所写的其他涉及孤儿题材的小说一样,书中以充满同情和细致入微的笔触塑造了乔、匹普和毕蒂等朴实善良的小人物,但不同的是,作家那时对社会和人生有了更深刻的体验,以往贯穿于作品中的幽默讥讽风格逐渐淡化,在这部小说里呈现出狄更斯更趋成熟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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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贲万岁》本书作于1945年,是中国首部现代战史小说。书中直面描写著名战役——常德保卫战的战况,代号“虎贲’的七十四军五十七师在日军六万余人的包围中,苦战十余日,与日寇浴血奋战,才保卫住了常德。全师八千余人,最后仅有八十三人生还,全书基调悲昂慷慨、气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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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纳河畔的法兰西学院,是法国知识分子的至高荣誉机构,40位院士皆为终身制,各有其坐席,只有某位院士辞世之后,方会选出继任者。作家阿明·马洛夫当选为第29号坐席的主人后,追溯自1634年建院以来的18位前任院士的人生奇遇,让读者在院士“向导”的引领下,身历其境般游览法国四百年的壮阔历史:这把椅子上曾经坐过路易十五时代的首席大臣、被判过两次死刑的历史学家、敢于把耶稣称为“人”的宗教学家,而大文豪高乃依、莫里哀、雨果等却与之无缘……从封建王朝的繁盛与颓败、宗教改革与启蒙运动的萌生、大革命风暴的洗礼、政体的“轮回”反复与共和制的最终确立,到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把椅子面向塞纳河,背负着温暖厚重的记忆,见证了辉煌而又沧桑的法兰西四百年历史。他们前后相继坐上了这第29把椅子。他们坐在那里时经历了辉煌或恐怖、虔诚或启蒙、史诗、迷失、溃败……而这时巴黎、法国、欧洲和全人类都在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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