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屋依旧在那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但杨清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它上头,而是绕过它,往前头而去。
绕过了黄金屋,那条通道便骤然间变窄,只容得两人并肩而行。
且在此时,前头又隐隐传来阵阵水声。
水声?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水声,几人便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那些不知所踪的冥湖水。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走了一会后,便发现他们的脚下,慢慢地变成了深渊,只留下他们脚下所踩之路,一直蜿蜒向前。
“这里的阵法精妙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杨清低下头去看着那道深渊,不知为何,竟是有了心悸之感,好似这深渊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与他遥遥相对。
“少爷,小心!”
看到杨清身影微晃,不二连忙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要走到对面去,便只能靠这道石道,但此路可行与否,还有待考证。”江之洲看着眼前那条小道,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我先往前去探上一探,你们不可乱动。”
江之洲说罢,便纵身一跃。
再度落下之时,已是站在那石道正中,底下便是那万丈深渊。
杨清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江之洲身上,虽然他行进的速度不快,但是他们的心里依旧是一片沉甸甸。
谁也没有想到,这段氏先人,竟会在这荒漠之下,直接搞出一片深渊来!
不,这深渊……
杨清的心头突地一凛,他有些回过神来,这深渊有些不对劲!
他再度回头看看身后,却是意外地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然没有了路。
而他们现在,便只是站在一个石台之上,后头无路,前有深渊。
若是一不小心,便只有粉身碎骨一途。
杨清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原本应在石道之上的江之洲也不知何时竟是失去了踪影。
石道上,只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在向着四周飘散。
“不二,小洲可是已到了对面?”
杨清相看了好几回,依旧是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便问向不二。
但令他没有想的是,他竟是没有听到不二的声音。
方才明明不二还扯住了他的衣袖,未曾放手。
如今为何却是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杨清举目四顾,这一看之下,心头猛地一缩。
不止是看不到江之洲的身影,连同不二与裴不羁,也一道看不见了。
在这深渊之上,如今只余他一人!
缘何如此?杨清心下大骇。
不过好在,虽然遭此剧变令人胆战心惊,但杨清却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方才便知道,这段氏龙脉并非良善之地,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想到应对之策,便已经着了它的算计。
不错,杨清看看深渊,又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当下便能断定,他不知何时,已是入了阵。
此阵以他己身为饵,趁他不备之时,便将他引入阵中。
此阵法如此之精妙,想来江之洲他们此时也遇到了。
只是不知他们所见之景物是否就如他眼下所见这般。
杨清微微喘了一口气。
既然只剩下他一人,便只能依靠他自己走出去。
就是不知这阵法精妙在何处。
想到这,杨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那深渊之中。
方才他刚刚走到此处之时,便感觉到这深渊之中好似有些别的东西。
若当真是要破阵的话,也许这深渊,便是出路。
当然,杨清不会蠢到因为想到这一点,而头脑一昏直接跳下深渊。
杨清的眼睛依旧是紧紧地盯着那深不可测的深渊,一边看一边在心头暗暗思索着能与深渊心绪一道入阵的阵法。
思索了片刻,杨清只感觉到脑中好似想到了什么,但再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不过,他能肯定自己在某处看过同这些事物有关的记载。
只是他一时半刻未能想起来。
杨清在这深渊边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既然前路艰险,他便没有可一试再试的心思。
这一试,若是未能试出生门所在,他这条小命,可是保不住的。
就是不知不二他们可是在一块?
若不在一起,他们是否也同他一般,被这段氏先人给暗算了一道?
杨清静静地坐在那深渊边上,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深渊之上,脑海之中所浮现的,却是另有他事。
正在此时,自深渊处传来一阵风,落到人的脸上,竟是令人舒坦不已。
杨清心下诧异,却是诧异之后想起一事。
那卷残书上头,曾经写了这么一句话:人之所向,心之所向,此间种种,不过虚妄。
虚妄!
杨清的心神一震,神志便更加清明了几分。
是了,眼前这一切,便是一个掠神阵。
这掠神阵开悄无声息,但它的厉害之处便在于,能将人心中最为担忧之事以特别的方式给展演出来。
杨清抿唇看着眼前的那些虚幻之景,心下了然。
他自入荒漠以来,心中所牵挂之事不过寥寥。
而最为紧要的,是他知道这龙脉所在之地不容乱入,若无召而自入的话,将会受到天谴。
但因不二与江之洲一直以来随伺左右,不仅如此,他们从来都是将杨清之事放在首位。
三人之情意,即便是外人来,也能当下分得清。
杨清最怕若以他一人之力,恐无法得偿所愿,又忧思不二他们会因他之故而出现意外。
既然已经入了这龙脉,他便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心中。
再者说来,不二与江之洲各有各的本事,自然是无需他再担忧。
但心中的隐忧,还是烙下了。
如今,入了这掠神阵,便是直接将杨清心头的隐忧给直接勾了出来。
这些深渊也好,断路也罢,不过是杨清心头那些由来已久的心魔。
心魔不除,何处得坦途?
若是江之洲与不二在此,自然知晓该如何一道联手将杨清所困之危机解除。
但杨清心头明白,他人出手,不过是治标而不治本。
若想要真正摆脱这掠神阵所困之局,唯有靠他自己。
既然掠神阵掠的是他的忧思,那么,他现在便来反其道而行之。
杨清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再度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竟是入了梦乡。
在此梦中,杨清看到了他久未曾想起的故土西楚,更是看到了他那些早就葬身于那场灭门之火中的杨氏同门。
那些人与他谈笑风生,此情此景,好似就发生在眼前。
在此梦中,杨清所思所想,皆是那般美妙。
身逢巨变,杨清的心头热血依存。
生之念,生生不息!
即便是世道不公,但他依旧心怀善念!
“呼呼……”杨清闭着眼睛微笑着,忽然便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