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却低叹一口气,“百越之人,精通诡秘之术,当年一场战役,我们顺势无数,不过小小一个百越国,弹丸之地,竟用了数五六年,这才攻下。”
“百越王室之人负隅顽抗,拿百姓性命作赌,宁大哥这才想出了突袭城地,百越之人死伤无数,唯剩下此城之人,再度退居之地。”
杜仲的声音犹如寒夜凌冽的冰雪,叫人瑟瑟发抖。
杀戮……战场,那是宁婉君未曾见过的残酷之景,她前世唯有见过无声的算计,何曾亲眼见过尸山血海。
“北面是高山丛林,南边的雪峰冰池,前方是赤木军队,后方是玄凤军队,无需一兵一卒,只要重重围困便能攻城拔地。”宁婉君低低一叹,听到再无可退居之地的身后,她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惨然。
犹曾想起,前世宁玄诉说过这永珹战局,正是尸山血海,永珹遍地都是尸体,骸骨堆积一年也难以清理干净,故而后退居嘉峪关,这永珹之景落入蛮族手中。
蛮国……当时蛮国似已统一,奉……宁婉君垂眸思索片刻,眼中之中冷光一片!
“也许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围城之困。”宁婉君低声一眼,宛若寒夜流星。
轩辕鸿眸色渐寒,低低开口道:“什么办法?”
“你要去杀一个人。”宁婉君垂眸,再度提到“杀”字已经是满目嗜血。
“何人?”轩辕鸿更觉疑惑,继续追问。
却听宁婉君轻笑一声翩然道:“谢无忧!”
“你……你怎么知晓谢无忧!”轩辕鸿寒眸几近一瞪,他并未同宁婉君说过谢无忧就是玄凤部那控国的外臣之人,宁婉君一直在他的身边,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很重要吗?只有杀了谢无忧,才能够解这围城之困。”宁婉君眸色渐寒,却已经下了决定。
轩辕鸿又道:“你确定谢无忧就在玄凤部军队之中?”
宁婉君微微摇头,却又不得言明,自己是想要永绝蛮族之患,才让他杀了谢无忧。
他依稀记得那时候蛮族已是蛮国,谢无忧在呼延博即将从太子之位登上帝位的时候,传来和亲消息,几近是此刻想来,她也觉得暗藏阴谋。
“既是鹰卫来报,必然无假,玄凤部绕后,赤木部阵前使计!已经渐成围城之态,永珹这块肥肉怕是这群踩狼虎豹不会轻易放过!”
宁婉君微微眯眼,却觉得头昏脑涨,她呼出一口气,微微抿唇,“杜将军,若是围城的话,能够坚持多久!”
“一月!”杜仲抬手轻拍桌面,剑眉已是拧在一起。
宁婉君扭头瞧着轩辕鸿,低声道:“一月?足够了吗?杀谢无忧。”
“来回十日便可,只是你必须跟着我。”轩辕鸿眸色坚定,心中暗算时间,宁婉君毒发需解之时正是二十日之后,时间万万耽搁不得。
“我不能,带上我是一个累赘。”宁婉君声音很低,似是提醒的话语,从她口中溢出。
轩辕鸿眸色渐深,猛地摇头,“必须要找陈左。”
“二位!城中将士!百姓无数,断不会轻易让玄凤部,赤木部大军攻破的,只需传出消息,调动嘉峪关驻兵形双重围绕之势!”杜仲一眼惊醒二人。
宁婉君蓦然一笑,“多亏杜将军,一言惊醒梦中人,果然不是行军之人,自是不懂其中深奥之道。”
“那般又要拖上几日了……嘉峪关将领怕是……”轩辕鸿声音很低,皱着眉似是决断。
宁婉君心中却一片暖意流淌开来,他至始至终都未曾忘记自己身上的毒。
忽的她有些恍惚了,原本瞧见宁玄无碍的时候,她就应该反身归故,但她为何要留下掺和?一时间,竟连她的心中也是一片迷蒙。
“先去嘉峪关。”宁婉君斩钉截铁的开口,“杜仲将军,这里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玄凤部王宫
唐惊羽已静静观察几日了,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令牌扇,将手上托菜盘端好,走向那正殿的门前。
却见清隽之人,满目怒气从正殿之中脱身而出,他微微垂眸低头,将自己的面容遮掩。
“谢无忧!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即使我的父王不是你害死的,但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一阵冷冽微狂的女声,从宫殿之中传递而出——是山鬼的声音!没错了!
唐惊羽呼出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迎上前,却见那正殿门前围着一派士兵,其中有人唤道:“东西给我就好。”
“好生警惕……”唐惊羽心中暗言,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得老老实实的将东西交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垂眸的冷冽锐利不减,“看来她们的确有难了。”
唐惊羽暗自退下,心知此刻不是逞能之时。
天光渐走,已是暗夜十分,唐惊羽隐匿在阴暗之中,但见守门的暗卫似是少了一大半,心中不由觉得疑惑,但也感叹老天爷都给他机会。
他踌躇半晌却又害怕是陷阱,不敢轻易的前进,只有那眸光越发冷冽,只是直直的盯着那门庭一个时辰,却见盈盈月色之下,再无异样之色。
唐惊羽这才顶着凌冽的寒风,破空而袭锐利的令牌刃随风而至,寒夜之中那石屋宫殿之前,血光绽开。
山鬼听到有人倒地的声响,不由惊醒,凛冽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门前,却见唐惊羽一身玄凤宫人的装束,缓缓迈入门前。
他扫过极为狼狈的几人,砸了砸嘴道:“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好重的尸体味道。”唐惊羽飞身一跃,暗影流动,油灯微微摇曳,他到了玄凤王的尸体前,瞧见寒冰围绕的石棺上已结上层层寒霜,地上融化的水迹星星点点在石地上蔓延。
他只觉得尸体腥臭气息颇重,待他细细瞧了瞧那躺在石棺里面的华衣贵人,又瞧见那人胸口的伤痕,不由的暗自呼声,“咦……”
长长的惊叹,却传入山鬼的耳中,她轻咳着提气,支起身子,“唐惊羽……你知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伤口奇特而已。”唐惊羽收敛起面上神色,背对着山鬼,声音平静。
只是平静的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但山鬼大大咧咧又怎么会轻易的察觉。
“走吧,外面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唐惊羽用药物熏醒了昏昏沉沉的顾湘儿与赵无极。
赵无极轻咳着,捂住鼻子,“什么味道!”
“你们吃的东西里面下了药,这东西能让你们清醒过来。”唐惊羽挥手间,依旧是一派潇洒自然的模样。
“总算是等到你了。”顾湘儿蹙眉,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安,“不过这里这几日都是重重围堵,为何此间?”
“今日晚间,暗卫撤走了一些,似是有什么其他的任务。”山鬼轻咳着提气,却依旧无法提起内力,“必须救出皇弟和母妃他们。”
“不行,得让你们先走!”唐惊羽却深感着石城的复杂,不肯多留半分。
正是此刻,门外脚步声轻盈,一阵阵浓烈的香气缓缓飘入,唐惊羽拧眉,捂住鼻子,“果真是请君入瓮之计,我这么沉得住气,竟还是中计了……”
“因为猎人比你更加沉得住气!”谢无忧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抬脚踢开石殿大门,珠帘被微风吹得声声脆响。
唐惊羽将手上那臭气熏天的东西,放在鼻尖,抵御着那香气氤氲的袭击,他伸手,将腰间的令牌扇取出,“猎物也并非是那么好抓的。”
唐惊羽面上嘴上虽是不饶心,心中却是暗道不妙,但终究强行敛去眼中的担忧,嘴角勾起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