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梦的七本书漂浮在空中，上上下下地不停改变队形，像在跳简单地方块舞。
红媚穿着旗袍，扎着双马尾，一手一只魔法棒，站在书前，像在指挥乐队。
“那个……”
三思歪着头，满脸纳闷，“你在干嘛？”
红媚闭着眼睛，满脸认真，“同为书灵，我在试着与它沟通。”
三思完全没听懂，“哦……”
右斯与三思的动作表情出奇的一致，“在我们那儿，魔法师都不是这么用魔法棒的。”
红媚：“这不是魔法棒。”
三思恍然大悟：“果然是指挥棒！”
红媚：“……”
红媚指挥着书跳了会儿方块舞，书突然停住，开始发光。
红媚停止指挥，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语。
声音太小，三思和右斯凑过去听，红媚说得是，“……让他们进去，不然灭了你。快点！想反抗？等哪天你跟姐一样，变成这么厉害的书灵后再说吧……”
三思右斯：“……”
七本书齐齐自行翻开，一块巨大的灰色烟雾漩涡从七本书中抽离出来，停在空中。
红媚睁开眼睛，“快去吧。”
三思指了指那块烟雾漩涡，“就是那个？跟梦之门长得一样啊。”
红媚鄙视她，“都是人类意识的产物，你想有多大的不同？”
呃……三思被噎得无话可说。
“那我们就走了。谢谢了，红媚。”
三思和右斯先后被烟雾漩涡吸了进去。
没多会儿，一个和小玩具熊差不多大的小小人从翻开着的一本书中探出头，是个女孩子，银绿色的头发，银灰色的眼睛，Q得不得了。
红媚看到，招了招手，“过来。”
小书灵从书中飞出来，飞到红媚面前，红媚打量了一下她，刚想摆出前辈的姿态说点什么，小书灵突然用力撞向红媚的头，将红媚撞翻了。红媚晕乎乎地倒在地上，朦胧间看到，小书灵阴沉着脸，飞在她面前，气急败坏地在说什么。
估计，是在骂她……
——
三思和右斯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零号楼的积满了雪的房顶上。右斯单臂一划，从凌空出现的镜子中，拿出了火莲十字剑。
“单眼瞎，你无法使用左眼的力量，就乖乖地让老子来保护你吧。”
三思无语地指了指头上的判官帽，“有它，本大人可以使用判官的能力。”
右斯满脸怀疑，仿佛在很大声地问，有什么用？！
三思叹气，摘下腕上的水晶珠串，挂于立掌之上，三思用另一只手，变作二指指形，抵在额前，低声念道：“借力收，借力释，鬼死成空，打架不用靠自己……”
右斯错愕，什么跟什么啊……
十五颗水晶珠子倏地崩开，围绕着三思立于胸前的手掌旋转。
判官帽两侧的烛台哗地一下燃起鬼火，与此同时，开始无风摇摆，摇摆间，能听到动人的环佩叮咚之音。围绕着三思的手掌旋转的水晶珠子，刹那间变作十五小团燃烧的鬼火。
三思抬首幽幽看向莫名开始戒备起来的右斯，她仅剩的一只右眼，变作了似乎能绽放水晶花一般的湛蓝。
“去。”
随着三思的嘴唇轻启，水晶珠子猛地袭向右斯。
右斯立刻抬起十字剑阻挡，然而，右斯感觉到，他的力量正被飞速地抽离，凝聚向那些奇怪的水晶，剑气只维持了瞬间，珠子就突破防线，右斯的身躯顷刻间就要被水晶珠射穿而崩裂……
“回。”
但三思不会真的让其发生。珠子们再次围成一圈，三思好整以暇地端立着，珠子们改为绕着她的判官帽旋转。
右斯惊魂未定，直起身，放下剑，有些无措地问道，“那是什么？”
三思无所谓地抬起眼珠，看了眼在她头顶旋转的水晶珠，之后看向右斯，酷酷地解释道，“以气御水，这些珠子来自于水。是我的魂器，也就是本命法器。”
右斯很狐疑，“魂器要以真身为基来练就，难不成，你的真身，是水晶？”
三思没解答右斯的这个问题，她自顾自地往下说，“它可以吸收力量，也可以释放力量。所以，即使我是个空壳子，也无所谓。甚至，敌人越强，它就越强。”
三思说着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本来，也不必如此。如今要驱动它，还得依靠外界的力量，真是丢脸死了。”
右斯突然强撑着笑了出来，干巴巴地笑声，听起来怪惹人同情的。
右斯想装作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自顾自地护在三思身前，自行加条件，“老子帮你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夜魅，得借我一下。”
小吴言从三思背上的包包里探出头，一脸怀疑，“你要我做什么？”
右斯看向小吴言，笑得像个变态的蜀黍，“总之是好事。是可以让你将功补过的好事。”
小吴言犹疑不决地看向三思，三思完全不为所动，“想带走他可以，我也一起。”
右斯很气愤：“我都这么老实没有偷偷地带走他，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
三思无奈地看向右斯，“你把二七换回来，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你无关了不是吗？其他人想要找你也找不到。”
右斯蹙紧眉头，撇开眼神，声音充满水分，“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我都没有再想要夺你的神虔了。”
三思冷酷地望向别处，“如果你能夺走它，我反而要感谢你。”
突然间，寂静冰冷的空气中，传来了动听的笛声。
三思右斯齐齐走到房顶边边，往下望去。
是两个小鬼在吹竖笛。
女孩在四楼的阳台，男孩在五楼的阳台，两人对着吹。还挺好听的。
三思一眼就认了出来，男孩是小吴言，女孩是小梁雪。
三思背包里的小吴言，有些懵懂地说，“我记得这晚，梦梦约我一起练习竖笛，明天音乐课要考试。我下了补习班后，就立刻拿着竖笛去找梦梦了。可是，我与梦梦没有住得这么近，我当时，是在梦梦家的后院，与在家的梦梦一起合奏的。后来，还被邻居赶走了。”
三思为这两个可怜的小鬼感到难过，她声音轻柔温暖，充满了抚慰的意味，“在梁雪的书里，她改变了这件事，你们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只要出门，就能看到彼此。”
小吴言闻言，眼中立刻漾起璀璨的泪花，但他还是扬着唇角。三思用余光瞥到，随即温柔浅笑。
三思心下暗暗羡慕，至少梁雪可以将永恒与美好，留在书里。
竖笛吹完了，传来了两个小鬼脆生生地烂漫笑声。
那笑声在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冷空气里，传得很远……
wuwu……列车的声音倏地由远及近地传来，三思连忙回头看，梁雪家后面十字路口边的那盏散发着明亮温暖的金芒，仿佛守望者一般的路灯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累赘地飞行服，静静地望着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