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我,金巴的心里有事儿,但是冯队长就在这,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跟冯队长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冯队长,我们副馆长来了。”杨主任亲自过来叫冯队长。
冯队长冲着杨主任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停尸间,金巴默默的坐在木椅上发着呆。
“你有什么发现吗?”我问金巴。
金巴摇头,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追问道。
金巴摇了摇头,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便微微的咳嗽了一下,说没事儿,就递给我册子,让我赶紧的干活儿。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哪里有心思干活儿?刚刚杨主任说强子来了,那冯队长现在应该是在二楼跟强子谈话。
二楼?一想到二楼我觉得已经的头皮都会跟着发麻,赵坚是在二楼消失无踪的,胡曼文也是在二楼被林贵变成尸妖,冯队长该不会出事儿吧?
我紧张的将手中的册子一放,就冲出了停尸房。
身后金巴一个劲儿的喊着我:“喂?又抽什么疯啊?干什么去?”
我没有回应,直接冲上了二楼,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强子正起身给冯队长倒茶,听到“嘭”的一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了我,冯队长也一脸狐疑,不知道我这么冒冒失失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冯队长,你有什么事儿,最好还是请我们副馆长去警察局里谈。”我喘着粗气,对冯队长说道。
冯队长听了微微一愣,看了看我,再看看,强子:“为什么?”
“张天,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好好的上班,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强子还在这假模假样的说话,端着领导的架子。
而我,一看他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觉得瘆人。
之前,我不知道,还以为是因为强子变得能吃的关系,所以长出了一个啤酒肚,但是那天晚上,亲眼看到那是林贵的头之后,我现在看到强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林贵还真的是懂得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那么躲在强子的肚子上,我们确实是不容易发现。
“强子,我想跟你单独说句话,冯队长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说话的时候,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强子。
冯队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我转身将门给反锁了起来,然后指着强子呵斥道:“你还要助纣为虐多久?停尸房又丢了三具尸体,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三具尸体,我不知道,你别坏了他们的好事儿,否则,我也救不了你。”强子看着我,他的目光中也带着惊惧。
“算了,我跟你谈不了,让我跟他谈。”我指着强子的肚子。
强子立刻推开了我的手,冲着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林贵,白天都在混睡,你如果把他吵醒,那才会有大麻烦,目前他就只有一个头颅什么都做不了的。”强子说完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他说自己现在不人不鬼,之所以一直帮林贵做事,也是他逼不得已,他只想跟自己的母亲好好的过日子,给母亲养老送终,别的事儿,他一概不管。
“你太自私了,你让他这么寄生在你的身上,会害死多少人知道吗?胡曼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的情绪变得越发的激动。
强子面色发白,反击倒:“那你要我怎么办?让我跟这个怪物同归于尽?我是不怕死,那我妈呢?我妈要怎么办?”
我死死的咬着牙,确实也无法反驳强子的问话。
最后只能是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那,如果能让你摆脱林贵,你会选择站在我这一边吗?”
“哼,不可能的,怎么摆脱?”强子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反问我。
我想了想,没有底气的说了一句:“办法总会有的,总之,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尽量克制,不要被林贵驱使。”
强子不说话,但是,却微微点了点头。
我转身打开门,冯队长正保持着用耳朵贴着门偷听的姿势,我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开门,让他有些尴尬的立在了原地。
“呵呵呵,那个,你们谈完了?那就该我谈了。”冯队长打哈哈一样的笑着。
“冯队长,还是带他去警察局谈吧。”我提醒冯队长。
冯队长看了看我,便真的按照我说的办了。
我并不是不相信强子的为人,而是他肚子上的那颗人头又多么的恶毒,我是见识过的。
冯队长一行人带着强子上了警车离开,杨主任有些发懵的看着警车,还茫然的问我,强子是不是跟这件事也扯上了关系。
现在,大家对于胡曼文残忍杀害小何的事情众说纷纭。
昨天胡大爷才在大家的面前说胡曼文是强子的人,可昨天晚上胡曼文就跟小何去看电影,还残忍的杀害了小何。
大家都认为,其实杀害小何的人应该是强子,强子看到自己的女人劈腿,所以心生怨念,就悄悄的尾随胡曼文和小何,最后处于报复残忍的杀害了小何。
杨主任跟我说着大家的推测,我不得不说,这个思路确实听着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一样,有板有眼的。
“张天,真实情况,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杨主任八卦的看着我。
我摇头:“这事儿我不清楚,警察带走强子,只不过是跟强子了解一下情况,杨主任你就别多心了。”
“多心?我这怎么能是多心呢?他一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次被抓进去,只怕是要挨枪子了。”杨主任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夹杂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就好像是,等待着什么年度大戏一般。
我摇了摇头,觉得人心有时候真的非常的淡薄。
小何死了,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为他的死而难过,一个个都把精力放在这些八卦消息上。
“王成?王成,叫你呢?今天怎么这个点儿才来上班啊?别以为这么悄悄溜进来就没事儿,要扣工资的。”杨主任跟我说着话,眼珠子一撇就看到了王成。
王成是胡大爷的得力助手,一般会提前半个多小时来上班,我和他共事这么久,从未有过迟到的情况,但是今天却整整迟到了进一个小时。
王成择好像没有听到杨主任在叫他,还径直朝着大厅里走,被杨主任粗暴的一把揪住了。
“好你个王成,现在就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杨主任气愤的冲着王成吼道。
王成这才一惊,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杨主任。
“杨主任,对不起,我,我,我身体不舒服,所以。”王成说起话来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
“身体不舒服,不是借口,总之扣工资。”杨主任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王成点了点头,爽快的说了一句好。
“胡曼文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了,红颜祸水,长的漂亮有什么用?”杨主任说着拢了拢自己的卷发,冲着王成眨了眨眼睛,娇嗔的说了一句:“女人还是要找成熟的,那些什么外貌都是虚的,你还是趁早重新找一个吧。”
杨主任说着话,手还再王成的胸口上用力的拍了拍。
这个老女人,嫁不出去,一直对壮小伙儿感情戏,这个王成虽然长的不算帅,但是这肌肉也是杆杆的。
杨主任看着他都差点儿掉哈喇子了,王成的身体后退了小半步,然后冲着杨主任尴尬的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杨主任却还看的出神,我微微咳嗽了一下:“那个,杨主任,那我也去做事儿了。”
“嗯,去吧,去吧。”杨主任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睛却只是盯着王成的背影。
我叹了一口气,就回到了停尸房,金巴正坐在木椅上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
见我进来了,就跟我说,他今天有急事儿,要出去一趟,不等我再多问什么,金巴就迅速的跑了出去。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张天,遗体211怎么还没有送过来?”胡大爷不在,所以,现在是王成做主。
王成一上班,就发现,这送别厅都已经乱套了,到现在第一具遗体都还没有送过去。
化妆间那边,小何死了,接手的人却还没有找好。
我们这殡仪馆是小殡仪馆,之前还有两个化妆师的,可是另一个年纪大了,后来就不干了,就只剩下了小何。
211,我看了一下册子,拉开了211的尸柜,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已经七旬的老人遗体,我和王成一起把遗体推到了化妆间。
“这化妆?”王成看着老人的遗体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就看向了我:“张天,你天天往小何这跑,你会吗?”
“啊?我怎么可能会?”我立刻摇头。
王成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有些犯难了,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使的。
我盯着一个圆圆的海绵垫子,我记得之前小何好像给遗体把面部擦干净之后就会用这个上妆。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是我硬着头皮上了。
我记得之前小何也说过,给遗体化妆跟普通的妆容不一样,只要让遗体面容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气色好一些,这就齐活儿了。
我一边给遗体扑粉,一边让王成给遗体梳一梳头发。
王成拿着木梳子都有些手足无措了,我让他就当给自己梳头一样,他点了点头,在遗体的脑袋上轻轻的梳了几下。
也就是这么一晃,我看到王成的手背上又一道抓痕,那痕迹的周围还是发黑腹中的,就跟林飒被尸妖抓伤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我顿时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王成的手背看。
“这么梳可以吗?”王成回过头来看我,结果发现我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背,就有些慌张的把衣服拉了拉,盖好了自己的手背。
“你的手怎么了?”我故意一边给遗体化妆,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王成。
王成随口说是被他们家养的狗给抓伤的,我干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把遗体稍稍的捯饬一下,弄个淡淡的腮红,补一下嘴唇的颜色,看起来还是过的去的。
“张天,看来你可以兼职在我们这当化妆师了呀?看这妆化的。”王成看着我给遗体化的妆赞不绝口。
我看到这妆容的时候,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小何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那我现在就送遗体去送别厅。”王成满意的推着遗体就出去了。
我坐在停尸台便上,摸了摸这里的化妆柜,小何有在里面藏烟和打火机的习惯。
果然,一打开就看到了,我点了一根立在停尸台上,以前小何总是喜欢就这么靠在停尸台边上抽烟。
这根烟,算是我敬他的最后一根。
白白的烟圈慢慢的飘荡着,我也给自己点上一根,虽然十分的呛人但是依旧不至于难么难以入嘴了。
“小何啊,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但是,无论如何事情都过去了,早点投胎重新做人。”我嘀咕着。
“啪嗒”一声,那根原本立着的烟,居然倒在了地上,而且更奇怪的是,那烟头居然熄灭了?
我一愣,看向了化妆间门口的位置,想着是不是门没有关好,有风吹进来了,所以烟才会掉到地上熄灭。
结果门却是关的好好的,这就怪了。
我俯身捡起地上的烟,烟头处湿湿的?
“小,小,小何?你,你是不是在啊?小何?”我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朝着屋子里看了一大圈。
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声响。
最后摸出手机仔细的照了照也没有什么可以的东西出现,应该只是我多心了。
我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就出去了,这个化妆间有太多关于小何的回忆了,只要站在这里,我就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是那一地的内脏,和被剥开了皮的小何,被剥皮抽了内脏,他居然还能冲着我们眨眼睛,对于当时的他,绝对是一个痛苦的煎熬。